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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婚事

    能被她母亲精心挑选出来、将名帖送到她面前的,无一不是江南一带颇负盛名的青年才俊——他们或是与她一般出身于某些世家大族;或是才高八斗,为当世文人墨客所追捧的“名士清流”。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仍旧会让她感到厌烦,她看着那一张张满是溢美之词、恨不能将人夸到天上去又大同小异的名帖,只无端觉得心烦意乱。
    ——都是群虚有其表的俗物。
    少女状似认真,实则走马观花一般胡乱翻着那些名帖,并在看过一圈后随手指向一群人里模样看着好似最为寻常的那个——她知道世家的画师们惯来喜欢将一群丑人画得貌若天仙,反倒是被画得猛一眼过去平平无奇的那些,本人多半都不会太过难看。
    “就他了,他相貌瞧着还算端正。”她说着挑出了那张名帖,看也不看地将之递给对面的母亲。
    那夫人低头看过那帖子后面上不住地浮现出些许古怪:“你倒是会挑。”
    “五日后上巳赏花,我会替你将谢公子邀到府上——届时再商量你们的婚事。”
    她话毕便不再管她,一如她来时一般顾自带着侍女们匆匆而去,独留少女一人对着桌上那盏纹丝未动的、冷透了的茶水,许久方才发出声低低的叹息。
    她的婚事被定在了盛夏五月,出嫁那天,曾有无数雀鸟啁啾着飞过她的窗沿。
    她不记得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登上那架迎亲的车子的,她只记得她坐定之时,隔着柄团扇能看到的,唯有那骑马公子挺直而不见有丝毫弯折的背脊。
    上巳那日,她曾隔着重帘遥遥看过他一眼,少年人的眉目清俊,浑不逊于那些名帖上被画师们矫饰过的容貌半分。
    直至那时她方明白,她阿娘为何会在见她选定谢君令时面上晃过那一线的古怪——他不仅是唯一一个被画师们画丑了些的男子,更是那群人里唯一的“寒门名士”。
    她这一嫁去谢家称得上“下嫁”,可细论却又不全然如此——她父亲行至今日,已然不再需要什么手中“大权在握”的亲家了。
    相对于那些出身同样足够显贵、随时都有可能与他反目成仇,与他一争大业的女婿,他更想拉拢当世那些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笔为刃,讨伐天下万马千军的文人。
    谢家刚好就是那个能满足他所有需求的、够古老却又不够显赫,须得依附于他,能帮着用笔墨去鼓动人心、征讨异己他的世家。
    而谢君令,又刚好是那个被他选中了的、预备说给她作婿的那个谢家子。
    ——彼时陈郡谢氏早已不复晋时的风光,但文坛各处却都能寻得见谢氏人的影子。
    谢君令又是自幼便颇有些才名——付出她这样一个被他精心养大的女儿,换来江淮大半数的文人归心,这件事对她的父亲而言,无疑是桩很划算的生意。
    ——看呐。
    到最后,能决定她往后一生的她的婚事,在她阿耶的眼中,仍旧不过是桩可被拿上桌案来谈的生意。
    少女如是想着,唇边不自觉勾起道带着讽刺的笑。
    装饰着大把彩绸的车子自城东驶到了城西,又从城西缓步绕回了城北。
    待那马车慢悠悠踱至谢府的时候,车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她被一群人簇拥着踩上毡席,又被小心牵引着跨过了门前的马鞍。
    她是晕晕乎乎入的青庐,坐上新床时尚有三分的恍惚,谢君令即兴做来的却扇诗全文她已记不清了,留在她脑子里的,好似只剩下宾客们的哄闹,还有她挪开团扇后,少年满是惊艳的、纯粹异常的眼。
    ——她有许久都没在他人面上看到这样纯粹的眼神了。
    他眼中盛着纯然的惊艳与欣赏,干干净净而不带分毫杂念。
    没有估算、没有打量,没有令人作呕的贪念与欲望,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头一回对那全然在她计划之外的婚姻生活,升起了某些微妙又隐秘的期待。
    谢君令是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
    教养出他这样一位君子的谢家夫妇同样是一对和善又慈爱的长辈,第二日晨起拜见公婆的那会,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接收到长辈们投来的、像她姑母看待她那一双儿女一样的和煦的目光。
    他们柔声唤着她“孩子”,会如寻常人家的父母一般,拉着她说些知心的体己话。
    这让她感受到了某种巨大又难以言明的落差。
    ——她的耶娘好像真的是不“爱”她的。
    这认知令她无由来的发了慌,她满心惶惶,每次开口那喉咙都像是被堵上了大团的棉。
    于是她忍不住在归宁那日,问出了那个在她心中淤堵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的问题,得到的却只有她阿娘堪称冷漠乃至冷酷的训斥。
    “你,不该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端居高位的妇人垂眼轻瞥着她青春正好、心性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女儿,语调冰凉:“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看吧。
    她的耶娘果真是不“爱”她。
    女人凉飕飕的笑了笑自己,一面低头讷讷地与妇人认了错,转而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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