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京都府尹杜大人回复,说这些说书人只是说故事,并未涉及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府衙没有理由抓人,更没有理由禁止他们说书。
刑部的回复跟京都府衙差不多,总之就是刑部管不了。
乔老太爷又惊又怒,杜大人是他的门生,而刑部的温大人当年犯错,若非他力保,早就不知被贬黜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如今只是让他们帮个小忙,居然半分情面都不给。
乔家大爷道:“父亲,莫不是梁相打了招呼?”
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乔老太爷沉思片刻:“你拿上拜帖去趟梁府,探一探梁相的口风。”
“是,儿子这就去。”
乔家大爷走后,乔老太爷叫来管家。
“你去找那些说书人,只要他们不再说负心汉的故事,要多少钱,给。”
“是,小的这就去办。”
乔老太爷扶额,心里堵的慌,为了这个女婿,他的老脸都豁出去了,哎……到底是谁要对付怀南。
等了一个多时辰,乔家大爷回来了:“父亲,梁相说了,如果他要对付怀南,他会上折子弹劾,梁相行事光明磊落,应该不是他。”
乔老太爷忽然想到一件事:“子聪,昨日张院长一行到礼部,是不是因为萧大人提出选拔书院的优秀学子进六部?”
“父亲,是的,昨日儿子就去找过卢尚书,了解到的情况的确如此。”
“所以,会不会是萧大人要对付怀南?”乔老太爷自言自语。
乔家大爷恍然大悟:“父亲,很有可能,萧大人刚升任首辅,需要培植在朝中的势力,毕竟他以前执掌北辰司,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与朝臣有过多的来往,或许他盯上了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想扶持他的人上位。或许,杨侍郎已经投靠了他。”
父子两自以为堪破了事情的真相,越发头疼,萧泽那可是比梁相更难对付的人,怀南倒霉,惹上了他。
“老太爷……”管家苦着脸来回禀。
“老太爷,城中各茶楼酒肆的说书人,小的都找了,可他们态度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乔老太爷只觉胸口闷的喘不上气,脸都白了,乔家大爷忙给他喂了颗药丸,好一阵揉背顺气,乔老太爷才缓过来。
“父亲,要不,儿子去找找萧大人,他想要礼部的势力就给他,只要他有所求,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乔老太爷有气无力道:“你去调查一下,确定这背后之人就是萧泽,再议。”
乔家想把传言压下来,然而,经过乔家人的努力,传言却愈演愈烈,乔家找京都府衙,找刑部,甚至想要收买说书人的行径反倒成了负心汉就是楚怀南的作证,你不心虚你搞这些?
都说坏事传千里,而当事人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比如乔氏。
乔氏这几日心情不太妙,家中气氛低迷,姜府的菊花宴没请她,陈府老夫人的寿辰也没请她,初时她还以为,是因为老爷被停职的缘故,世人都是踩低捧高,以前老爷是礼部的实际掌权者,有君王的赏识,上峰的器重,同僚的敬重,谁不得给她这个侍郎夫人几分面子,现如今,老爷落了难,一个个的便都与她划清界限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汪嬷嬷,备车,我要回趟乔家。”
乔氏准备了一根百年人参,两斤上好的燕窝,出了垂花门,只见几个小厮躲在阴凉处闲聊。
汪嬷嬷正想呵斥,乔氏抬手制止。
因为她听到他们在说老爷的事。
“我也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你想,老夫人是怎么中邪的,不就是见鬼了吗?肯定是先头那个被害死的夫人回来索命了。”
“没想到咱老爷是这样的人,停妻另娶已经很过分了,还让自己的母亲下黑手害死妻儿。”
“老爷这回怕是完了,我听厨房负责采买的桂妈妈说,几位御史大夫要联名参咱们老爷。”
“真的?”
“那还有假,桂妈妈认识叶御史家的采买嬷嬷,说的真真的。”
“还不知夫人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如今连乔家都被拖下水了,有人跑到乔家门前泼粪。”
“说来奇怪,怎么没人上咱们府上泼粪,却去了乔家。”
“那还不是乔家想方设法给咱老爷洗白。”
乔氏只觉两眼发黑,脚下虚浮,要不是桂妈妈扶着,就要倒下了。
桂妈妈情急之下急呼出声:“夫人,夫人您没事儿吧?”
几个聊的正起劲的小厮扭头一看,夫人站在不远处,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就想跑。
“站住。”乔氏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几个小厮忙跪地求饶:“夫人,是奴才多嘴,求夫人宽恕。”
乔氏一步一步走过去,咬着牙,冷声道:“发生了什么,你们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待乔氏了解了来龙去脉,怔在那半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