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其鉴之,息波止浪,使田畴复耕,疫疠消散。
若神犹未餍,则老弱妇孺,任神择取,仓廪府库,尽献神前。
惟愿神威赫赫,永镇此水,神恩荡荡,泽被苍生。
谨告。”
话音一落,自有神庙的弟子打开篱笆,把那些惨叫的猪牛羊三牲赶至河水中。
高台上的童男童女们,也被神庙之人提溜着,强行送上了木筏。
眼见祭祀即将开始,之前百姓中止息的哭声立刻再次响了起来,甚至有几户人家想要冲出去把儿女抢回来,却遭了周围那些部曲们的毒打。
有儿女被献祭的人家终究是少数,大多数只是花了钱财而已,即便日后要吃糠咽菜,日子也还能勉强过得下去,不会也不敢。
因此,那些势单力薄的反抗很快就被镇压。
童男童女们最终还是被绑上了木筏,在凄风冷雨中向着江水下游飘去。
阴云遮天!
风雨如晦!
哭声悲凄!
就在捆绑着木筏的松散绳索,即将被汹涌的江水冲散之际,平乡县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却突然洞开了一个窟窿。
有一道金灿灿的光柱从云头照下,笼罩在泛黄的浑浊江面上。
“孽畜,你趁我与南极仙翁下棋时,私自逃到下界兴风作浪,可知罪否?”
这一幕让滏阳河畔的人群集体愕然。
不论是高台上的贵人,还是台下畏畏缩缩的百姓,此刻全都抬头向云端望去。
便看见那眼窟窿中有一祥云环绕、金光罩体、仙风道骨、面带怒容的巨大身影安然端坐在云头上。
从地面的视角看去,此人仿佛占据着整个天地至中。
瞬间,百姓们就跟一锅沸腾的开水一样,喧嚣了起来。
“娘,你快看天上有仙人,我们看到神仙了!”
“这是仙人吗?不会是河神现世了吧?”
“你刚才没听仙人说嘛,人家是来收孽畜的,怎么可能是河神。”
“都住在天上了还不算仙人,那谁算仙人?”
……
只有高台上的贵人面面相觑。
所谓的祭祀滏阳河神,不过是他们一场敛财的把戏而已,眼前的这一番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待惊愕的权贵们反应过来,那云中的仙人便已抛出一个花篮,喝如雷霆道。
“孽畜,你窃居滏阳河河神之位多年,不知在人间造成了多少灾厄,还不快速速归来!”
那花篮在跌落的过程中不断由小变大,等接近地面时,已变成了一只六七丈大小的庞然大物。
轰隆!
随着花篮落入水中,滏阳河上立刻激起滔天巨浪,水波下也开始有更加浑浊的暗流涌动,似乎在发生激烈的争斗。
片刻后,等到那只花篮破水而出时。
透过竹编花篮的粗大缝隙,百姓们分明看到了一条长有两只龙爪的怪蛟在其中挣扎不休。
“仙人把河神收走了。”
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河畔的百姓立刻哗啦啦跪下一大片。
“是仙人呐,能收了河神这种恶神的一定是真仙人。”
“大慈大悲的仙人啊,我的儿子还在河上,求您把我儿子弄回来吧。”
“求仙人行行好,不要让滏阳河再发洪了,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一时间,痛哭祈愿声不绝于耳。
云端的仙人将花篮收回,闻声后,脸上闪过一丝悲悯之色,便伸手朝下方一指。
指尖所向,那些飘荡在河中即将散架的木筏立刻开花长叶,在下方生出了密集的根系,蜿蜒七八丈的距离,深深扎进了河床上。
同时木筏上方也生出了藤蔓,相互连接编织在一起,最后竟拼接成一座长长的藤桥,长到了岸边。
此桥一成,当即有百姓疯狂的冲上桥去,去寻自己的孩子。
至于守卫外围的豪强部曲们,则是被眼前的景象骇得茫然无措,居然无人出手阻拦。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本君不过是找好友下棋半日,竟让这畜生在人间为祸了近一年之久,实在好生惭愧啊。
为补偿平乡县百姓,特传《太平要术》三卷,教化万民,宣扬太平之道。”
说到这里,仙人突然抬头遥望向东方道。
“吾观东方百里有张家堡,堡主张首资质根性具足,有成仙之资,亦有成仙之运。
当传吾之《太平要术》,教化百姓,造福人间,替师偿还此番因果。”
仙音一落,仙人袖中立刻飞出一道金光,飞向东方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光消散,仙影无踪。
平乡县上空依旧覆盖着晦暗的阴云,滏阳河上仍然卷动着浑浊的波浪,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此地之人却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将一场自导自演的大戏演完,躲藏在滏阳河底的陈胜睁开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