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街上好多人啊？”金鳞回到工作室，熟门熟路地把包袱放下来，开始给冰箱补货，“我发现银瞳给我的这个小卡片好好用，我只要用这个小卡片扫一下他们的机器，然后我就可以随意拿东西走还不用被抓去管理局了。”
“那是信用卡，是你弟弟在帮你给钱呢。”任长生凑过去，在金鳞的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盒冰淇淋满足地离开。
“你别骗我，我又不是没有见过钱！钱是纸片的，厚厚一沓，这就一张小卡片，里面怎么可能有钱？你把我当傻子吗？”
任长生略带几分嫌弃地瞟了一眼金鳞：“……所以说你就住这里了？这都三天了，你用你那个万能小卡去租个房子啊。”
“我才不要，我要跟你住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住在一起不好吗？”
“你是幼儿园小孩吗？多大了还要挤在一起。”
“你原来明明也很喜欢的，你变了。”
“我们这样成熟的大人是需要私人空间和边界感的。”任长生挖着冰淇淋看电视新闻，“只有你这样的小朋友才会随时随地想要和人黏在一起。”
金鳞贴着任长生坐下来，一边吃蛋筒一边回答：“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孤独真的要命的——我都不知道这六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感觉快憋死了。”
“哼，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我不也是六十年没人说话吗？”
“你又没有社交需求。”
“你好烦啊。”
新闻里出现了银瞳的脸，金鳞眼睛跟着一亮，指了指电视屏幕：“唉，你看，银瞳上电视了耶，好多人拍他啊。”
“因为他现在是风云人物啊，转了很多很多米那种。”任长生习以为常，“最近街上警戒那么严格也是因为他要来了。”
“哇哦，银瞳现在排场好大啊！”金鳞满足地点点头，颇有些与有荣焉。许久，他忽然觉察出来哪里不对劲，“那我呢？为什么我来了不仅没有这些仪仗，反而还被抓了？”
“因为你偷饭吃啊，偷窃被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任长生头也不歪地回答。
“但是我是龙神啊！”
“龙神怎么啦，你能带来经济利益吗？”
“……那是啥？”
“你能带动地区发展吗？”
“……不能。”
“你能推进不同种族贸易往来吗？”
“……我不擅长这个。”
“那就不要抱怨了，人类的这种优待又不是因为真心的钦佩，只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任长生挖了一大口冰淇淋放在嘴里，“再说了，看到银瞳这样，你不会感觉到很欣慰吗？”
金鳞憋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勾起嘴角：“我弟弟可太出息啦！”
电视新闻里面的银瞳一身妥帖得体的西装，浅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道马尾，他五官精致，表情冷淡，在几个保安的簇拥保护下走下专车，白甲跟随其后，高大的身躯颇有气势。
新闻主播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据悉，这是四十年来，银瞳先生第一次亲自来到云梦泽，同白玉京的仙门高层进行正式商业会谈。本次会谈双方将围绕海洋修仙资源的种类开发、科研方向和商业开发等话题进行洽谈。本次会谈同时邀请到云梦泽大学、岳州大学、白玉京仙药研究中心、海珍珠研究所等机构的十多位专家学者到场。”
“嗯？”在镜头扫过专家学者的时候，任长生眼尖地瞟到葛清跟着其他专家一起从镜头里一扫而过，“看起来这一次声势真的挺浩大的啊？”
“哈……他们果然还是想要用龙涎香？”金鳞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仙草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短寿之人注定会被短期的利益迷惑，他们已经不可能慢下来了，只能越来越快地把自己送上绝路。”任长生捣了捣金鳞，“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去掺和人类的因果，他们自己能找到自己的灭亡之道。”
“我只是有些失望。”金鳞嘀咕了一句，“本来，人类几乎已经是造物者的奇迹造物。他们拥有庞大的社会结构、聪明的头脑、创造文明的共识、和集体性的认同感。只要带领过妖族就会知道，这些在妖族中多么难得。只要能做到相互认同共为一个集体的妖族，目前都已经成为所谓大族。我们龙族、青丘涂山、昆仑猊兽……我们只需要一点点群体的认同感，就能成为一方霸主。但是人类不仅天然具有这种认知力，而且还能时代相传，通过教育子子孙孙迭代传播。这种能力，比起尖牙利嘴更加可怕，也更加强大。”
“我曾经畅想，他们只要可以慢慢走，一步一步走，走过千万代，或许真的可以完成从未有过的壮举。但是如今，人类却迷失在这微茫的利益之中，这样下去，不过数千年，他们的仙缘大约也就将终结了。”
“我很为他们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任长生表情习以为常，“你别用你的思维去思考人类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