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是吃了个开心,三更半夜才入眠,五更时分,就被人叫醒了。
“八戒,八戒,备马了。”悟空拍了拍八戒说:“该走了。”
“啊?”八戒晃晃悠悠起来说:“这么早就要备马?老猪刚睡下。”
“昨日师父不是提醒过你好几次了吗?”沙悟净笑呵呵地整理了一下行囊后又说:“大师兄也劝过你早些休息,你自己说吃完就睡,后又多吃了些,吃到了半夜。”
“人家都饿一路了,好不容易能撒欢吃顿饱斋。”八戒委屈地直哼哼,小眼珠子一转又凑到玄奘身边说:“师父诶,现如今这家家户户都叫你圣僧,昨日听郡守说二百四十家大户都想请咱吃饭呢,这、这还一家都没去呢……不好吧?”
“八戒,昨日为师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拜的是自己。”玄奘看向八戒说:“这饭不吃倒也罢了,若是吃了,真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了。
你且想想那一千五百斤酥合香油,再想想每年近五十万银两,这一环环下来,多少油水可捞?若真留下来,哪句话说出来被有心人传出去,又巧立别的眉目。
最后,即便那银子不进咱们师徒的口袋,咱们也都成搜刮民脂民膏的帮凶喽!”
玄奘见八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将事情掰扯的明白些,让八戒能听得懂,想得通。
八戒确实听明白了,但一想到往前走又要食不果腹,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二百四十顿斋饭,遂支支吾吾地不接话。
悟空见状便笑眯眯地给了玄奘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拉过八戒说:“咱们这个时候走,他们方能记得些咱们降妖的恩情,若晚些走……
且瞧着吧,多少事儿都得求过来,这家有苦那家有难的,你帮是不帮?何时能到头?
二百四十家斋饭,便是二百四十桩难事。
若真有难也就罢了,怕只怕是二百四十个欲念。
即便咱们都与他们圆了,也是欲壑难平,人心怎敌一个贪啊!”
说完最后一句,悟空还往八戒的大肚皮上拍了一下子。
八戒这么一想,倒是回忆起来高老庄那高老太爷的嘴脸了,顿时心里一凉,彻底精神了:“那咱们还是走吧,走吧!老沙,麻利点!”
沙悟净闻声也只是笑了笑,不言语,默默跟上。
八戒往外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暖和被窝热饭菜,不住地嘟囔着:“这走的急,也没备些干粮。”
“备着了,昨夜买了五十个馒头。”玄奘说:“到下个镇子前该是够了的。”
“这馒头还是得热乎乎的时候好吃。”八戒揉着肚子:“原想今早起来喝些热粥的,如今热粥没喝上,倒是得先灌一肚子的冷风了。”
谁家好人五更天就得起来赶路啊,啧。
将门一打开,悟空便抬手拦了一下,他眼睛往外一扫呵笑道:“咱们怕劳民伤财,还有人怕咱们走嘞!”
八戒探头一看,果然瞧见外面有人影晃动,他捻手捻脚过去,趴在院门口上屏息凝视,瞧着这院门外还上了一道紧锁,这会儿也是怕了:“猴哥,这可咋整啊?他们是真没准备让咱们走啊!”
“早说过了,欲壑难平,人心怎敌一个贪。”悟空倒是见怪不怪,只使了一阵风眯了外头人的眼,又招来一片云,擎马驮人越过墙头,远行而去。
等到天明时分,一寺的僧人开金锁,迎圣僧,分站两列穿戴整齐,一个个满面笑容,眼中满是虔诚和恭敬:“迎恭圣僧。”
过了许久,也没见人应声。
僧人们又唤了一声:“恭迎圣僧”
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壮着胆子入了院落,这才发现玄奘连同那一匹长着牛角的怪马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一直在此处保护圣僧吗?人呢?”
“不知道啊!”看守的人也是一脸茫然,过了许久才忆起:“五更天后起了一阵风,小的们被迷了眼,从指缝里,小的好像看见了彩霞飞凤,云雾缭绕,再揉揉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小的们还以为是一夜未睡,看错了。
现在想想,该是大圣将圣僧师徒接走了啊!”
听见这话,僧人们各个悔得捶胸顿足:“怎就把个活菩萨给放跑了呢?”
正说着,就见有几个大户和郡守一同来请,一众僧人只得双手合掌说:“昨夜大圣差龙遣凤,使了云霞将圣僧师徒接走了。”
众人闻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懊恼。
最后还是郡守先一步望空拜谢,众人连忙跟着拜谢。
不多时,满城中官员居民,人尽皆知,郡守又点了些个大户人家,叮嘱众人等那齐天大圣庙建好之后,定要供奉五牲花果祭献酬恩。
而玄奘师徒继续风餐露宿,一路平安无妖无祸。
不多时,又瞧见了一座大寺,远远看过去,琉璃碧瓦半新半旧,八字红墙外苍松伴流水,也能瞧得出往日繁华。
“布金禅寺?”悟空定睛一瞧,就瞅着三门上的字,悬扁上还不知是何人手书留题着“上古遗迹”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