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初独自走在回昭阳宫的宫道上,脚步沉重。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照不进她晦暗的眼底。
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云初!”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未等她回头,整个人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柚白紧紧搂着她,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他几乎是粗暴地扳过她的肩,目光灼灼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伤到哪了?”
李云初怔了怔,摇头:“我没事。”
“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指尖抚过她冰凉的脸颊,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这才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当他得知养心殿被炸的时候,他就火急火燎地赶进宫。
还好她没事!
夜露沾湿了她的睫毛,在月光下像碎钻般闪烁。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你回去吧,我没事。”
江柚白环抱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我陪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宫道漫长,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挡深宫所有的寒意。
——
晨雾未散,城门长楼上悬着一具女尸。
素白的衣裙被晨风吹得飘荡,像一片将落未落的残雪。
脖颈处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那张曾经明艳的脸如今青紫肿胀,唯有金钗还斜斜插在发间。
是淑妃生前最爱的凤凰步摇!
“听说是这女人炸了养心殿……”
“听说是个女刺客,刺杀不成,反被杀。”
“连皇宫都敢炸,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
三皇子李航诚带着一队亲卫径直走向城门。
他一身素白孝服,腰间却悬着御赐的蟠龙剑,每走一步,袖中的手便攥紧一分。
“站住!”禁卫军统领横刀拦住去路,“陛下有令,逆贼尸首曝晒三日,任何人不得……”
“唰!”
剑光闪过,统领的官帽被削去半截。
李航诚剑尖直指对方咽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开!”
禁卫军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对皇子动武,只能结阵阻拦。
“殿下三思啊!”老太监跌跌撞撞跑来,“这是陛下下令的,您可不能忤逆圣意。”
忤逆圣意?
李航诚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癫狂。
城门上挂着可是他的母妃,如果他连自己母妃的尸身都保护不了,那他真是枉为人子!
他猛地挥剑:“今日本宫就忤逆了这圣意又有何妨!”
他都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好儿子了,还不够吗?
他本以为只要远离朝堂是非,就不会被卷入这权利的争斗中。
现在看来,母妃说得对,他确实太过天真。
天真到以为只要不争不抢,那么他跟母妃还有五妹就能独善其身。
“砰!”
霎时间刀光剑影,素白的孝服染上斑驳血迹。
李航诚亲自架起云梯,却在即将触到绳索时,被一箭射中肩头。
“嘶!”
暗巷中,柳舒晗目眦欲裂,佩剑已然出鞘三寸。
“将军不可!”亲卫拼命按住他拔剑的手,“陛下正等着您自投罗网啊!”
柳舒晗看着表弟肩头绽开的血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那是我……”
“正因如此才更需从长计议!”亲卫压低声音,“将军如果现在冲动行事,淑妃娘娘就枉死了。”
柳舒晗死死攥着巷口的砖墙,指甲崩裂出血都未察觉。
他盯着长楼上随风晃动的身影,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姑姑生前一颗心都在那狗皇帝身上,为了给狗皇帝打江山,他们柳家半数家财都给了狗皇帝招兵买马。
可结果呢?
辅佐了一个白眼狼上位!
长楼上,三皇子忍着剧痛终于割断绳索。
他抱着淑妃冰冷的尸体踉跄落地时,素白衣襟已尽数染红。
“母妃……”他低头轻语,“儿臣带您回家。”
“殿下,得罪了!”
禁卫军统领一声厉喝,猛地欺身上前,五指如铁钳般扣住淑妃尸体的肩膀。
李航诚死死抱住母亲不放,却被统领一个肘击狠狠撞在胸口。
“咳!”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仍不松手。
“得罪了殿下!”统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语气依旧冷硬,“陛下有令,凡夺尸者,格杀勿论!”
“那就杀了我!”李航诚赤红着眼嘶吼,“今日要么让我带走母妃,要么就让我的血溅在这城楼上!”
他一步步缓缓逼近。
禁卫军统领咬牙,抬腿一个横扫,军靴重重踹在李航诚腹部。
“砰!”
李航诚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