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合适的?”他走近一步,眼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林染染没告诉你,我是她朋友?”
大嫂的朋友?
大嫂确实提过有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可从没说过是战赢啊。
她这算是跟活阎王多了一层亲戚关系了?
“五年前在你家见过一面,”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当时在阳台背法条,扎着高马尾。”
她这才隐约想起,有年暑假家里确实有亲戚朋友来做客,只是那天她忙着准备司法考试,根本没注意来客的模样。
“是大嫂让您关照我的吧?”纪君瑶感激地看向他。
战赢,“要不,你请我吃饭?”
真不愧是学法了,一点亏都不吃。
餐厅包厢里,战赢把菜单递给她时,纪君瑶发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旧佛珠。
“战庭长,您信这个?”她脱口而出,又觉得失言,“对不起,我不该问……”
他转动着佛珠,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冷白,“以前在基层法庭时,遇到过一个案子……”
那是个被拐卖的女孩,逃出深山时捅伤了买主,一审被判故意伤害罪。
战赢当时还是助理审判员,看着卷宗里女孩带着冻疮的照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后来他翻遍所有判例,终于找到改判防卫过当的依据,宣判那天,女孩的母亲跪在法庭外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出法庭之后,见有个小姑娘在街边卖佛珠,她会替每一个买主祈福,便买了一串。
“从那以后就戴着了。”他抬眼看向纪君瑶,“你大嫂总说我太严肃,让我多笑笑。”
纪君瑶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法官,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她记得多年前,她帮三哥在街边卖过佛珠,那条街距离法庭不远。
三哥说顾客是上帝,故而每一个买主,她都会诚心替他们祈福。
他不会是她的顾客之一吧?
这不可能,他长得这般气势凌人,若是她的顾客,她一定会记得。
深秋的一个雨夜,纪君瑶为了一个诈骗案的补充证据,在法院档案室待到十点。
走出大门时,才发现雨刷器坏了的二手车陷在积水里动弹不得。
她正站在路边发愁,一辆白色东风突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战庭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纪君瑶局促地攥着湿透的裙摆,忽然看见副驾储物格里露出半截红色封面——那是她大三发表在《法学评论》上的论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钢笔字迹遒劲有力。
“这是……”
战庭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在《法制日报上》看到的,写得不错。”
纪君瑶的心猛地一跳。
那篇论文她只打印了两份,一份给了导师,另一份给了大嫂。
“战庭长,您……”
“叫我战赢就好。”他打断她,后视镜里的目光温柔得不像样子,“其实从五年前在你家阳台,听到你背刑法第 232条开始,我就记住你了。”
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纪君瑶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庭审他总会在她卡壳时敲法槌提醒,为什么她随口提过的法学专着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他总能精准地知道她加班的时间。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原来,她还会心乱啊。
春节家庭聚餐时,林染染悄悄拉着纪君瑶溜进厨房,笑着问:“瑶瑶,你跟战赢近来相处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处处照顾着你呀?”
纪君瑶脸颊泛起红晕,轻声道:“我们也就工作时见过几次面,私底下很少碰面的。”
“那家伙看着冷冰冰的,实则心里热乎着呢。他呀,暗恋你好些年了,”林染染笑着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要是对他也有几分意思,不妨试试看,好男人可得自己主动把握。”
“他暗恋我?”
她其实隐约能猜到战赢对自己有好感,可要说暗恋,还是好几年,实在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不是嘛。”
“可我……”
她毕竟曾喜欢过顾长远那么多年,这样对战赢,总觉得不公平。
“你心里还惦记着顾长远吗?”林染染追问。
纪君瑶摇了摇头:“早就慢慢淡了。”
“那就好。其实当初我还以为顾长远能为你们的感情多坚持一阵,没想到他才撑了几个月就结了婚,而且婚后对自己媳妇也不好,幸好你当初及时抽身了。”
纪君瑶也松了口气,感慨道:“是啊,都说女人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
顾长远,也算是她成长路上的一场磨砺吧。
这天晚上。
顾长远特意候在律所门口,拦住了纪君瑶。
“瑶瑶,我们能聊聊吗?”
纪君瑶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