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出声,几乎每一下都落在最疼的地方。
贺锦洄这人,素来是毫无顾忌,这次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一旁正在书写的警员见状刚要上前制止,就被一旁的队长拽住。
“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用操心。”
谢昭一声都没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他们也就不用过去添乱了。
顾淮初过来的时候,谢昭在地上满脸是血,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贺锦洄的手制止他。
“赶紧带沈凝回去。”
他在提醒贺锦洄,还有沈凝在。
郑沅站在远处车门前,同他微微颔首。
“我说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但你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贺锦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谢昭挣扎着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垂眸没说话。
顾淮初拉着贺锦洄,再次开口。
“现在把他弄死也无济于事,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贺锦洄回眸,黑色的商务车上已经堆了不少的雪,郑沅和江海守在一旁。
这样的动静,她也没下来。
男人面色冷峻,转身上了车。
车子一辆辆驶离,顾淮初望着地上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晗珠的份上,他不可能拦下贺锦洄。
谢昭的能力他们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放任,是不可能发生的。
总归最后只有一个可能。
“谢家的人,都挺疯的。”
顾淮初看着他,只怕同晗珠的婚约,也一开始就成了他算计的棋子。
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顾晗珠。
“我妹妹,不会嫁给你。”
他们家如珠似宝护着的大小姐,断然不能入了这样的家门。
趁着顾晗珠还没深爱,这份孽缘,断了也好。
一旁的谢澄清楚顾淮初话中的意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昭对谢道砚的恨意。
谢夫人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女人,哪怕是商业联姻嫁给的谢道砚,却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这个丈夫。
她尊重他,理解他,哪怕他亲口说了不爱,也依旧操持谢家,养大谢昭。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待人都是满脸笑容的女人,临死的时候满脸怨恨。
她当然知道谢道砚的心不在她身上,可也架不住自己被算计的这么彻底。
他这个养子都尚且记恨,更别提谢昭这个亲生儿子了。
谢昭对谢道砚的恨意,不亚于沈凝。
最后这个局,也是真的成功了。
作茧自缚。
“小少爷,老爷子等着您呢。”
一旁的人提醒道。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老爷子耳聪目明的。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明白了。”
谢澄闭眼。
….
沈凝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四肢摊开,贺锦洄将人放进浴池的时候,她的手脚依旧僵硬。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袖口沾染的血迹,随手将外套脱下来丢入垃圾桶里。
他弯腰在浴池边上落座,伸手往她的肩头上泼水。
“多泡一会儿。”
林简的遗体由林阙护送,送到了绪城最好的殡仪馆。
只要沈凝不愿意,谢家人不会再有机会触碰到林简。
水里的人依旧沉默没说话,回来的这一路,她一个字都没说。
贺锦洄垂眸,取了面巾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脸上的灰尘。
“想哭就哭出来吧。”
沈凝仰头看着他,眼神迷茫。
“我哭不出来,贺锦洄。”
男人动作顿了顿,捧着她的脸垂眸。
“没关系的,没关系……”
许繁简离开绪城的时候,沈凝已经有记忆了,她埋怨过母亲为什么会离开。
沈国肃同沈凝说的话无数次的回荡在她脑海中。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埋怨了。
因为她知道,妈妈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亲人。
就算见不到彼此,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林简走的时候,沈凝心里的那点认知崩塌。
可却依旧没有一滴眼泪,她拽着贺锦洄的手,问的认真。
“我是不是挺不孝的。”
贺锦洄摇头,“不是只有眼泪才代表痛苦,那只是情绪宣泄的一种方式,你也不必哭给任何人看。”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贺锦洄心里清楚。
她这口郁气没能宣泄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贺锦洄将人抱到床上,同她一起躺在被子里,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沈凝睁着眼睛,没有任何睡意。
“好好睡。”
沈凝靠在他胸口上,能听得到他胸腔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听着很心安。
“贺锦洄,其实我小时候比起妈妈,跟喜欢跟爸爸呆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指尖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