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胡飞拿了矿灯戴在头上,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冲进了雨幕中
“飞飞,慢一点,注意安全”
陈琴站在门口大喊
“知道了,妈,没事儿”
胡飞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出来
“这孩子说他不懂事吧,却也知道担心他爷爷”陈琴叹息一声:“就是读书不行”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他只是读书不行,又不是不会做人”
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八十三岁的老太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杜红英……很有道理啊!
读书这种事儿,还是要靠点天赋的,真不是读书这块料的人读起书来就是受罪
“都是老的惯坏的”
陈琴低声对杜红英道:“小学的时候上学做不起题老师就打手板心,飞飞回来就哭,说不想读书,说老师要打他,祖祖一听还了得啊,一定要让飞飞爷爷去学校找老师,爷爷不去找,她就去找老师,还和老师吵架,说不能这样管娃娃……”
胡飞是胡家三代男丁单传
老太太视作命根根一般,平时说话声音大了都害怕吓着他,怎么舍得打呀
一看手板心都打红了打肿了,自然是不依不饶
“那时候还是村小,村小就在保管室那边,离我们家不远,只要飞飞在学校挨训打打了,老太太就要找上门去,一来二去的,老师也就歇了管的心思,然后就彻底摆烂了,成绩一直垫底”
小孩子贼聪明,知道谁是他的保护伞,之后只要在学校不如意就找祖祖和奶奶,一来二去的,老师就知道这家人惹不起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那我就不管你
老师管娃娃可能方法确实不对,但是心是好的,而且有管娃娃的心就证明她负责
结果你家长不配合,还指责她管凶了,那就不管好了
娃娃就像羊,管着管着也就顺了;放养越放越野,小时候没管好,长大就管不了
学习一直垫底自然考不上初中,初中又在山下,更是管不了他,三科都凑不足三十分也就是自然现象
慈母多败儿,陈琴这个当妈的想严管但谁让她在这个家是最没有话语权呢,毕竟上面还有老太太和婆婆两重大山压着,管也管不了,索性就不管了
现在想起来都后悔得不得了
当年要是自己管了,儿子指不定成绩就好一点
“陈琴,你不要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老太太淡淡的说
陈琴……好吧,忘记了她耳聪目明呢,哪怕是下着暴雨,屋檐水“哗哗哗”的夜里,她依然听见了自己和杜总蛐蛐她
“奶奶,我没说坏话,就说你疼你曾孙孙”
陈琴能怎么着?
只好撒谎圆场
“那是,我这个曾孙孙儿只是读书成绩不好,又没有犯王法,我们都舍不得打,凭啥子把一个手心打得又红又肿啊?当真娃不是她生的,她就不晓得心疼……”
事情隔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印象依然深刻
“你舅公那时候上学堂,夫子也打手板心,可没见着像她这样打肿了的”
老太太说的舅公是他的弟弟,听陈琴说,老太太娘家当年虽然是佃农,却也供出了一个大学生,学费全靠了她们这些女眷在家里纺纱织线,一丝一缕挣出来的
“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老太太道:“你看如何,后来村小就不要她教了,说明她教得有问题,不是我们飞飞有问题”
陈琴……老太太还真是会找借口,哪是村小不要她教啊,是村小没几个学生了就合并到山下的中心小学去了;再说了,从小学到初中这么多老师都没把飞飞教出来,难道都是这些老师有问题?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陈琴也懒得和老太太争了
这些年她也习惯了,不管什么事儿争就是她的不对!
“是是是,您老说得对,不过都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
以往的时候天刚黑老太太就去睡觉了,今晚都九点了,老太太还坐在堂屋里精精神神没有一点儿睡意
“飞飞和他爷爷都出去了,我不放心,睡不着”
“还鲜少看老太太有睡不着的时候”陈琴低声道:“我嫁进胡家开始就知道她有雷打不动的习惯,天黑就睡觉,天亮就起床,早睡早起从不偷懒”
“雷雨交加的,睡不着也正常”杜红英看着屋檐水像像倾盆倒下的一般:“当真是暴雨呢,照这样下个一两个小时恐怕都有灾难”
昨天入村时看见的那些土墙茅草屋,一泡水就得垮
“可不,鲜少看见这么大的雨”
陈琴也很担心:“不知道胡飞找到他爷爷没有,这爷孙俩该找一家人避避雨才好呢”
“莫担心,他们又不傻”胡世林安慰媳妇:“这么大的雨,他们肯定在躲雨”
“你才是躲在大树下好乘凉”
陈琴没眼看了,自家这男人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上有公公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