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在草原上赛马、刁羊,女人们聚集在毡房里聊天、说笑,场面好不热闹。
爬上高高的山头,托肯和库兰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亲戚,库兰指着那群刁羊的男人说道:“那边第二个,就是我的叔叔,新郎的爸爸。”
托肯则拉着许沁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指着最前方那个白色的身影说道:“第一个,白色的那个,是我的小叔子巴太!”
“你们看,他又刁到了羊!”
许沁只是笑笑不说话,李文秀则跃跃欲试地说道:“女人不能参加这种骑马的活动吗?”
库兰笑道:“女人也可以表演,但是不会跟男人凑到一起去比,男人臭臭的,碰来碰去不好的。”
托肯带大家认识她娘家的亲戚,库兰则带大家认识她家的亲戚,老人们听到刁羊比赛是巴太赢了,纷纷笑了起来,还说要把自己认识的好姑娘介绍给巴太。
托肯可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了,领着大家送了礼物就到处跑,许沁和李文秀一转眼就看不到她人了,库兰也去帮忙了,她们俩只能在毡房周围到处转悠。
而许沁跟李文秀这两个大家口中的“口里人”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巴太,他早早就留意许沁的身影,这要不是朝戈突然拦住了他,他怕是早过来跟许沁说话了。
等朝戈放过巴太之后,巴太已经失去了许沁的踪影,托肯娘家又开始支使他帮忙做事,巴太只能讪讪地放弃了去找许沁的打算。
而这个时候,托肯拉着许沁跟李文秀来到了新娘暂时休息的毡房,这里面堆着的都是新娘的嫁妆和男方给的聘礼,最耀眼的就是那一身雪白裙子搭配红色外衫的礼服了。
托肯拿起桌子上高高的装饰着宝石还有金银流苏和羽毛的白帽子,说道:“我结婚的时候也有这个帽子,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帽子了。”
说着,她又推着李文秀做到镜子面前,“新娘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可以试试这个帽子,真的很漂亮!”
这帽子后面还装饰着白色的头纱一样的蕾丝,托肯手脚麻利地帮李文秀戴上,许沁也拿起镜子前的一字发卡帮忙把帽子固定,展开头纱,李文秀越看越喜欢了。
托肯看李文秀小心地对着镜子抚摸着帽子上的流苏和宝石,说道:“这个是新娘的爸爸和叔叔,一起给新娘子凑的,是真的宝石,很值钱的。”
许沁则对李文秀说道:“这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新娘子的嫁妆,包括那些箱子。”
三人说笑了几句,托肯就被人叫走了,许沁跟李文秀伸长了脖子听屋外的人跟托肯说话,只是李文秀不懂蒙语,只觉得似乎有人找托肯,就眼巴巴看向许沁等翻译。
许沁说道:“那位大婶说有人让托肯过去,我猜是朝戈,距离上一次布加森登跟苏力坦大叔商量婚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中间别克大叔又试探过一次,朝戈应该着急了,趁着这一次婚礼的机会,过来跟托肯见面也是正常的。”
李文秀叹着气说道:“上一次在朝戈家,我就想对苏力坦大叔说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变化才是不变的。所有的传统和文明,都是人类在世界变革中,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现在这个时代,又是一个新的变化,只有顺应时代,调整新的生活,才是正经嘛。”
许沁抚摸着礼帽上的流苏,笑道:“你这些话肯定是对的,完全正确,但架不住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得进去。”
“绝大多数人类,早早适应了一种生活,对于改变往往持保守态度,在固有的一切将让他们走入死角以前,他们往往非要撞上南墙才会真心实意地去看这个新世界。”
“而更有甚者,他们撞了南墙也固执己见。”
“所以啊,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尤其是一个三观已经成型甚至固定了的人的思想,是非常困难的,甚至几乎是人能做到的,尤其现在政府并不使用强权,希望以一种柔和的方式让大家接受这个新的时代。”
李文秀了然,“所以你经常上山,就是为了寻找新的赚钱路子,让年轻人快一点接触这个新的时代?”
许沁点头,“对呀,老人们大多不愿意针对现在的生活做出改变,就算见过世面了,他们终究更加留恋现在的生活,所以我的目标是那些思想尚未固定的年轻人,只要他们手里有钱了,而且挣钱的路子比放牧更加能接受,他们就很容易跟上新的时代了。”
想起那些老人,李文秀不禁忧心:“那老人们呢?他们只是不愿意轻易改变已经习惯了的一切,就活该被抛弃吗?”
许沁有些无奈了,“你忘了修到天南地北的公路了?国家会一步一步地改善民生基础,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四季牧场都会通水通电还能通网。老人们喜欢放牧转场的生活,那就这么过着呗。”
说着,毡房里突然闯进来几个年轻人,李文秀赶紧转身低头,拉过头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许沁可没处躲,干脆笑着招手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许建国的孙女许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