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东宫若疏和殷听雪才是陈易此行最大的目的,至于太一,以后再探寻也无可无不可。
索性将错就错,陈易道:“你能指路?”
“再会指路的人,都不会把人引向黄泉路,
隐太子拍了拍手,像是激赏,停顿一刻后,他抬头笑道:
“看来我的事跟你无关,你大可往深处去吧。”
陈易扫了那龙虎山人和白莲教人们一眼,他们欲言又止,可不待他们开口,隐太子便上前一步,走到众人面前。
他们才是同路人。
白莲教是为真空家乡,龙虎山则为斩邪剑,想来与隐太子出现于此的目的不谋而合,无声无息间已构建起了些许默契。
陈易朝东宫若疏招了招手,再看了青元一眼,发现她没有跟上来的打算,也不多管,领着东宫若疏就往深处而去。
这时,隐太子忽地回头道:“恕我好心多话,这塔底深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有话但说无妨。”陈易略有疑惑。
“那是一个梦。”
“梦?”
“两千年前伐山破庙后,万千残灵被镇于塔下,怨气滔天,恨海难填,却冲不出这座白塔压胜,本该就此消磨在这塔里,可你说的那个‘圣天子’,起了不该有的怜悯心,要做圣人,不仅说服了一些残灵听从教化,带出塔内,在这炼魔渊自造了片乐土,过欢天喜地的生活,而且嘛……”
隐太子语气玩味到了极致,嗤笑出声,
“还为那些不愿出塔的残灵,用气造了一场幻梦,以此安抚他们的怨恨,但深入骨髓的执念,岂是做几场好梦就能根治?”
“你的意思是说……”陈易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他们的怨恨,会反过来影响这场幻梦?”
隐太子并不直言,幽幽道:“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谁知道这里面的梦…变成什么样了。”
他的话语到此为止,陈易也不再耽搁,更不理会他想跟那些白莲教人龙虎山人达成什么交易,领着东宫若疏,大步朝深处走去。
……………
甬道狭窄而绵长。
一路走来没见岔路,两侧石壁干燥得透露出整洁感,殷惟郢紧跟在陈易身后,不知他为什么执意深入,可是越往下走,她就越是不安。
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不像是走在一处漆黑无人街道,四面楚歌的慌乱,更像是独自静坐时,茫茫然不知要做何事,要去何处,脚仿佛没有立足大地,整个人游离开来。
薄雾在甬道间氤氲。
周遭格外的静,唯有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回荡在耳畔。
无意识间,她攥紧陈易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殷惟郢又不是很怕了。
说来也是怪,她向来怕这无明,又忍不住依赖,世上岂有因别的恐惧而依赖最大的恐惧的女子吗?何其矛盾别扭,也唯有她殷惟郢能做到了。
不过…隔着东宫若疏,女冠感受不到那些对无明的恐惧,只体会到一个女子对丈夫的无尽依赖。
殷惟郢有时恨不得一直这样,意识到这点,又觉得这想法荒谬,可过了没一会,又觉得一直这样也很好。
这才像个大夫人嘛……
陈易不知东宫若疏的思绪,只是发现她攥紧了,手便也用力些,柔声说了句:“别怕。”
“…不怕。”说完,她佯装傻乎乎,不刻意道:“有你在,我肯定不用怕。”
陈易放慢了脚步,一会后才恢复如初。
过不久,前方拐角出现一点光亮,甬道好似走到尽头,二人加快步子,踏出洞窟。
暗红乌黑的光晕泼洒下来。
凶气扬扬,血气冲冲,从这边延申到那一边,俱是血祸兵灾之相……
陈易抹了抹鼻尖,深吸口气后,耳朵倏然一竖,与此同时,脚下大地轻微震荡起来。
“这里是哪?”
东宫若疏刚刚问完,头上忽然飞落林叶,四周群鸟惊飞,竭力振翅飞跃高空。
震荡愈来愈急。
交杂在聒噪嘈杂的林鸟声间,马声在嘶鸣。
陈易猛一回头,却见重叠的树影里,杀出一骑!
披甲战马迈开四肢,不要命地如狂风席卷而来,残叶狂暴飞窜间,一柄染血长槊直贯而出!
“贼子纳命来!”
暴喝声间,人已突袭面前,长槊扑向面门。
两方刹那而过,从侧面看去,仿佛陈易已被贯穿,然而,狂风卷起,落叶泼洒间,这一副画面竟出现了一抹凝滞。
东宫若疏的眼角余光里,陈易手臂爆起青筋,夹住长槊。
随后,那全身具装的骑士连人带马被生生提起。
后者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画面,面上惶恐间透露着疯狂,企图抽枪再刺,可随后陈易手臂猛然下拉,轰地一声,骑士人马俱碎。
那头颅被马压裂,陈易眯眸打量这骑士,犹豫着要不要抽魂索魄探查一番。
在遇到隐太子后,在这塔内的深处,竟又碰到了可以看得见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