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少年的右脚上都挂着镣铐。
脚踝上是长期摩擦留下的血痂伤痕。
身后不远处的那张躺椅上,带他们过来的奴管正在呼呼大睡。
这些年轻的孩子都掌握了最基本读写,属于是特训出来的好货。
几乎是刚运过来,就被人给订走了,卖出了个好价钱。
对方是在周边绿洲经营娼馆的老爷,这些半大孩子将会受到阉割,然后送去学习乐器。
不少老爷和太太就好这一口。
提前完成了任务,奴管才能睡得这么香。
几个少年却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
“塔米尔,再给我们讲一讲沙民英雄菲拉斯收服沙鸵坐骑的故事吧!”
有个面颊瘦削的少年看向塔米尔小声提议道。
立刻就引起了其他几位少年的赞同。
关于沙民英雄菲拉斯的故事是从南边流传过来的。
没有疤痕的塔米尔本是几位少年中最为俊秀的一位,因此受到了重点的培养和额外的关照,有时会被老爷带在身边一起外出。
原本他是有机会成为贴身侍者而留下的。
若不是因为几个月前无意中撞上了当时正处于暴怒状态的少爷,被利刃划破了脸蛋,他也不会这么快被卖掉。
而菲拉斯的故事就是他在一起同老爷外出等待时在一位游荡在街边的吟游者口中听来的。
那位吟游者的身上并不具备沙民们特有的宽厚额头。
看上去像是一位外乡人。
而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为菲拉斯的沙民从一位奴隶,通过不屈的反抗从而获得自由与尊重,并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为了拯救万千沙民的英雄。
这个故事不算曲折,但听在塔米尔的耳中却分外新奇。
每次当吟游者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沙民奴仆虽然不敢公然上前,但都纷纷竖起耳朵。
只可惜没几天,那个吟游者就遭到了卫兵的驱逐。
虽然吟游者离开了。
但故事本身却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以至于还经过了各种艺术加工与美化。
人们总是会将心中最渴望的事情寄托在故事中,以此寻求精神上的慰藉。
这使得菲拉斯的故事愣是多了好几个版本,还变得愈发丰富了。
包括塔米尔本人都对这个故事进行了一定的改编。
添加了一段教训顽劣少爷,并使其真诚忏悔的剧情。
此时他一边习惯性的抚摸着脸上的疤痕,一边讲起了菲拉斯的故事。
正当他说得兴起时,几个少年蓦然感到身后传来了一股低气压。
不知何时,膀大腰圆的奴管已从睡梦中醒来。
他那垂下的肚腩大胃袋仿佛能装下两个少年。
手中带刺的皮鞭上沾着发黑的血污。
“臭崽子,你们在说什么…鞭打少爷?”
他眼神不善的盯着塔米尔等人。
刚欲举起鞭子,又想起他们已经有了新主人。
于是就伸出大手,狠狠地捏住了他们位于大腿内侧的软肉。
那里是神经富集的地方,掐起来剧痛,还不会留下伤势。
“错了!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由于被拴住了,他们根本没法逃跑。
只能在蹂躏下哀嚎求饶。
但所有的哀嚎声汇入市场鼎沸的人声中都变得不起眼了。
因为此时,市场中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哀嚎声响起。
就在这个时候,猖狂的奴管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了。
他那膏满肠肥的肚子上陡然冒出了半截染血的枪尖。
“呃…”
只是顷刻间,他的生命就完全流失了。
奴管有些难以置信的想要转过头去。
但随之而来的剑锋直接切下了他的头颅。
失压的动脉血管从脖颈处喷涌出海量的血水。
塔米尔和他的同伴们都被劈头盖脸的淋了一身。
戴着兜帽的贞德缓缓抽回长矛。
身后的法兰西大表哥举剑斩断了他们脚踝上的镣铐,反手丢出了几把包裹在黑布中的兵器。
原地,贞德面露悲悯。
她杵着滴血的长枪用宣告般的声音说道。
“反抗吧。”
“沙民从来就不是新月人天生的奴隶。”
“菲拉斯是不存在的…”
“但菲拉斯又无处不在,你们每个人都是菲拉斯!”
听到他的话,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塔米尔怔怔看向了失去头颅的奴管,抹了一把沾在脸上尚且温热的血液。
那些血液仿佛渗进了疤痕里,一直滚烫到心间。
“新月人的血也是红的…”
他的双眼泛起血丝,反抗的种子终于萌芽了。
于是,他第一个拿起了弯刀。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