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现在相见,我也会算了,毕竟只是当初的想法,随着时间环境的改变,这个想法早已消失无踪无影。
何况,人家听说我要去长沙了,立刻收起了居高临下的脸,换成了一张张动人的笑容,十分亲热地拍着我的小肩膀说,李哥哥,李大人。
这就够了,人家有这态度,我能说啥?
以前对我看法不好的人,似乎也改正了态度,对我友好起来。
这一切是因为我要去长沙了。
我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我有一个很能干的父亲。
他在县里一家单位任一个领导。
他不能改变很多,但能改变我家的命运,我的命运。
在他的操办下,我有了去长沙工作的机会。
我很感激我的父亲,因此,父亲去世时,我很伤心,哭了,心里一直在哭,在翻江倒海地哭。
平时父亲在世,我觉得世界一直很好,父亲突然在一天深夜毫无征兆地离世,我异常惊愕,这种痛真难以言说。
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父亲离我而去,让我感到很孤独,孤零零飘浮在世上,再也无人牵挂。
以前不是这样,无论我身处何地何时,我始终知道世上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思念着我,关心着我,爱护着,现在这些没有了。
一切都消失了。
我非常害怕,我的精神差点崩溃。
所以到现在我都很思念我的父亲。
父亲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的命运都是他改变的。
他让我去了长沙,让我在这个舞台上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
我清楚地记得,我走的时候是三月份,天上正下着大雪,十分的寒冷。
我的行李有二个箱子,一个箱子装了书,一个箱子装了衣物,其实衣物并不多,大部分还是书。
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书。
从记事起,我就对图画文字特别感兴趣。
一天,我看到家里一个破旧的柜子有十块钱,这个钱值多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钱可以买图书看,于是跑到供销社去买图书。
在当时,十块钱是笔大钱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有,供销社的阿姨自然把我的钱没收了,然后交给我母亲。
自然,我遭到我母亲的一顿痛打。
是真的打,完完全全是毒打。
母亲打人从来不讲情面,手上有什么就打什么,毫不客气,劈头盖脸,经常打得我鬼哭狼嚎,深夜都不敢回家,躲在别人家门口的柴堆里睡觉。
我父亲不打人不骂人。
我父亲一生中只打过我一次,就是父亲恋爱时,别人的女人给他写的情书,他一直保留着,被我翻出来了,还被母亲看见了。
为此,他打了一个耳光,很轻,一点都不痛。
他一生就这么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打过我。
他对所有子女都不打不骂。
但母亲却不同,基本上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尤其是对我,我家半夜三更,经常会传出惨绝人寰的哭喊声。
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热爱文字和图画。
尽管我身无分文,但还是买了二大箱书,有几百本,钱也不少,应该有几百块。
我来钱的途径很多。
一是偷,当然是偷家里的,主要是偷母亲的。母亲是供销社的员工,在家里开了一个代销店,每天有几十百把块钱营业款,我会想方设法去拿一点,然后买书看。
我拿的钱不多,一次就一二毛,最多不超过五毛,我认为这是红线,不能超过,否则会有麻烦,一是母亲会发现,发现了很麻烦;二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充许,你都拿去买书了,全家还不饿死。
母亲似乎也知道,因为在我床上有很多书,她看得到,而且也知道我没有钱,买书的钱从哪里来?
但母亲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找过我的麻烦,从来没有说过我,真的,到她临终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很奇怪。
似乎有点不像母亲的风格。
还有一条途径是找父亲要。
父亲一般不给。
他的工资收入很低,养五个小孩已经很吃力,所以经常弄他自己身无分文,但这不是我要考虑的。
我考虑的就是钱,然后去买书,父亲不给,我就跟背。
所谓的跟背,就是父亲每次去城里上班时,我就跟在后面,当时镇上不通公路,走的都是山路,父亲走多远,我就跟多远,两人相距五十米左右,他退我退,他进我进,反正要给钱,给钱就不跟。
这时,父亲会给。
一般是二毛,有时是一毛。
但够了,买小人书没问题。
有的小人书只要五分钱,一毛钱可以买二本。
十几年下来,我的书是十分可观。
考虑到书太多了,走的时期,我还卖了一些,但书还是有二箱,很重,我搬不动。
当时我有一个很好的劳动力,就是我弟弟。
是他挑起二个箱子,一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