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还要你管?”
杀青铃收了手,冷冷道:“我知道你继承了我阿姐的衣钵,身为朝天阙的圣女,颐指气使习惯了,但你在我眼前,还是规矩一些。”
凌青艰难的坐起身来:“你为什么要灭巫族?”
高高的壁画里仿佛演绎着一出永不落幕的戏码,巫族族人们依旧在围着篝火歌唱,跳舞。杀青铃的小脸交替出恼怒与愤怒。她愤然出手,那只喂喂铃击打在凌青的额头之上,
杀青铃从喉咙里逼出一声:“闭嘴!”
喂喂铃在地上滚动,似乎能够听到神婆仙细细的哭声。
凌青嘶哑道:“告诉我!”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当初我灭了巫族你还没出生呢。”杀青铃一脚把地上的喂喂铃踩扁,“云梦师家的真相跟你有什么关系,谢家村的真相和你又沾了什么边?你是在仙门做圣女不舒坦吗?还是嫌那些个仙人不够捧着你。你非得跑这里来触我霉头。”
凌青撑着身体,保持不倒下去:“我知道,我问这些,是在找死。可我就是想问。”
杀青铃:“找死,也只是为了其他人?”
“是……”
杀青铃道眼瞳更加怨毒:“我明明把你带在我身边,我教给你的都是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道理。你到头来还是变成这个样子,变得像她一样。难道,为了别人,就不惜伤害自己。”
说完,杀青铃的手骨狠狠掐上凌青的脖子,在这么幽暗的洞窟里,到处弥漫着死气。死亡已成常态,活着才能成就威胁。
凌青呼吸加促,脚尖离地,整个人被提起。拼命遏制住想伸手掰开她骨头的本能:“……这个问题,你得问我娘,我……替我娘问你,为什么你要背叛巫族,为什么你要对你的同族……如此任意杀戮!”
杀青铃眼神如电,再也忍不住的猛地掐下去,可到底是在壁画之下,关键时刻刹住了手。
杀青铃:“你头脑发昏,心智糊涂了,敢和我作对。”
凌青被摔在地上,肺腑猛灌进空气,咳嗽道:“回答我……在圣女的壁画下面,告诉她真相。”
杀青铃脸庞出现空白。始终都用背对着那张壁画。壁画里的篝火还在燃烧,巫族人还在唱和跳着,唯独圣女站在祭台上,那张模糊的面目,在无声的宣告审判。
杀青铃手腕骨竟也发颤:“好,你要死个明白。我就告诉你。”
那是在一个星夜。
凌天豪与苏梦忧在这璀璨星河之下,无声无息地朝着梦想奔逃。
杀青铃率先察觉姐姐不在,不顾一切地追寻而去,跨过巫山的千重山,万重水。最终神情恍惚地归来。她的足底已被荆棘扎透,两根脚趾裸露在外,血肉模糊,清晰可见白骨。
所有人都在问她如何了,杀青铃一遍遍答,圣女会回来的,圣女没有抛弃我们。这是她第一次喊姐姐为圣女,她大胆期冀着,就算不是为了她,姐姐也会为了族人回来。
后来神婆仙上仙门去找苏梦忧。
这一去,就是一年的光阴。
那时的仙门人丁稀少,战力凋零。当时连最强的柏神都负伤在榻,垂死一刻。魔族源源不断从魔渊烬海爬出来袭击,整个仙门垮的就差轻轻一脚。
神婆仙一边苦口婆心劝圣女回来。一边看不过眼,顺手处理好仙门大大小小事务,还顺脚出战对抗魔族。简直一颗树,顶一百个人在用。
也正是这段施以援手,导致后面的三尊,对神婆仙一直是带着深深敬意。也正是这一段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刻,神婆仙没有给巫族占卜凶吉。
巫族内乱了。
神婆仙掌管巫族千年,如今离去一年之内。这些习惯被统领的巫族人恐慌之下开始抱团取暖。并急着获取另一种新的归属感。
什么是新的归属感?
就是树立起一个共同的敌人,我们费尽心思把他打倒,那么我们就是紧密相连的朋友。
他们竟然对圣女苏梦忧展开了无休止的谩骂和侮辱,认为是苏梦忧招致了这场灾祸。更是踹倒了苏梦忧的雕像,更是污蔑她是叛族禽兽。拿过神婆仙留下的巫族谱更是自作主张的把苏梦忧除名。
他们还强令所有人不得对叛徒有半句好话,否则跟苏梦忧一样,就是这个下场。更要求杀青铃公开宣布与叛徒苏梦忧彻底断绝关系。
杀青铃当然不肯。
杀青铃道:“……他们举着火把嚷着要焚烧姐姐的屋子,我死守在屋子面前,寸步不离。他们打不过我,就用巫术诅咒我,咒迟早有一天,我会皮肉溃烂,堕入地狱。”
凌青见她一身黑袍,唯有颅骨覆盖皮肉,黑袍之下皆都是嶙峋白骨。只道:“人的恶意才是最大的诅咒。”
杀青铃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可是这种恶意,我怎么能够让阿姐看到呢,就让我承受这一场神罚。”
杀青铃守着孤零零的屋子,在一年内和凶狠暴怒的巫族族人对抗过无数次,她几乎日日夜夜不合眼,挨打任骂。就算死也要守住姐姐住过的地方,等待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