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拿着镰刀在割凌青脸上的肉,着急道,“怎么还没死啊!”
“动手能不能快点!”
“可是她心脏都被我挖出来了。”有人道,“谁挖出心脏不死啊,这里面骨头在发光,是不是还要砍断骨头!”
那女人惶恐不安,看着被松开的书生坐起来,慢慢拔下头上的簪子。也爬了过去。书生被洒了满脸的鲜血,他拿下脸颊上沾的肉糜,茫然的看着下面大放的青烟。
杀青铃看着九转魂灯转动的加快,更是痛快的笑开:“看看吧,看看这里,出来,睁开眼看看这个地狱。”
网中血和肉纷纷扬扬掉下来,蜘蛛们争前恐后的撕咬。
杀青铃大叫道:“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世无匹敌,世上谁也不能伤害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一群自私自利,无可救药的愚民儿白白浪费你的生命,他们的生命难道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得都谁可以比得过。”
“你可知你不看重自己,却平白叫重你视若生命的人痛苦。”
杀青铃飞进蜘蛛堆里,捧着九转魂灯,且痴且狂:“阿姐,你以为你只要博爱世人,世人就会真的会爱你吗?”
九转魂灯没有任何动静。
杀青铃把九转魂灯贴在额头:“阿姐,你问他们,谁还记得到底是谁跳下仙魔台以身献封,尸骨无存。还是那个男人真心爱你?他爱你?爱到你背弃你的故乡,背弃你的族人,背弃你的信徒,背弃了我。他爱你,明明你只有半数的寿命,他还是依然让你诞下一个两个的孩子。我带着巫族至高无上的祝福,我去仙门祝你活下去,我只要你活下去,却被你打入血池落得这副模样。”
伸出骷髅手,杀青铃一把撕开自己的黑袍,里面全是森森骨架:“睁开眼看,看看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阿姐,归来吧。”
“阿姐,你快看看这个地狱。看看你的女儿,看看她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为了你的女儿,你也爬不出魔渊烬海吗?”
底下杀青铃在歇斯底里,上头的凌青视线一片模糊,这种疼痛比油煎还痛一千倍,这群人甚至已经割掉了她的舌头,看不见了,闻不到味道,说不了话,只听着他们商讨着怎么肢解,弄死她。人世间的声音,原来如此毫无遮掩。
“不行!我的簪子只能挖出一点碎肉。”
“镰刀也不行,镰刀砍不断骨头。你的钩索呢,我们几个按住她,你扯着把她的骨头给拉出来!”
那些利刃搓磨骨头的声音,在凌青耳边无限放大。她拼命的拽着蜘蛛丝,却感受到又有个人慢慢靠过来,摸索着她的手腕。这是个唯一没有沾染她鲜血的手。
是书生的帽带拂过。
哪怕痛成这样,凌青恨不得自己一刀结果自己,可还是调动最后一丝丝仅剩的灵力,飞舞出一只蝴蝶。割开的喉咙发出细微声音出来:“……我用这个给你指路……别管我……你快走……”
嘎嘣。
脖子遭受着重而强的劈砍,凌青一下联想到了案板上的排骨,貌似是斧头,又好像不像,只觉得被重新一点点的剁碎。不过也好,砍掉头终于就能死了。凌青真希望此刻耳朵也听不见就好了。
真的是书生,他哆嗦着,哭道:“反正……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不差小生一个,你你……你千万别找小生报仇啊。”
蜘蛛网骤然破裂,凌青掉入蜘蛛海中,那些蜘蛛们垂涎着仙人的肉,犹如黑云覆盖住她,好一番啃食入腹。啃食得干干净净。
杀青铃对着那具白骨嗤笑道:“凌青,这座地狱大门,是你亲手打开的,你无用的怜悯,才让他们背负这些罪孽。”
青烟这下狂放,带着洞窟都在微微的晃动。
杀青铃仰头狂喜:“阿姐,你终于要回来了,阿姐!”
上面落下层层碎石,砸在地上带着血,竟是活活被人用血肉之躯打通了万丈深渊。
来者是个仙人,向来一丝不苟的师朝江狼狈不堪,肩背裸露,被毒侵蚀的肌理还在冒出黑血,就这么落了下来。他疯了般梭巡着洞窟里所有人,太和剑胡乱劈砍着。
沾着血手的人群在蜘蛛网上挥舞求救,他低头在找自己的师妹。
找那个自己看顾了三十年,护得如珠如宝,向来捧在心尖上的师妹。她那么怕疼怕丑,最怕毒虫。却变作一具骷髅,在蜘蛛海里翻涌。那骷髅的足上套着一只缺失的足铃,而另一只藏在他怀里。
师朝江瞳孔震颤。
他几乎连呼吸都不能,只是盯着,眼中盯出血来。
骨手“噗嗤”穿透他的胸膛,可是师朝江好似无知无觉,眼前的一幕比剜心之痛还要痛楚万倍。他喉咙中发出哀鸣,鲜活狂跳的心脏,被骨手死死握住,正欲剥离出他的躯体。
杀青铃转而扑倒在地,大惊失色:“你究竟是魔是仙?!”
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封印裂出碎响,师朝江左手虚抬,周身涌动起一股足以裂开苍穹的浓黑气息,直至生生将眼眸深处所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