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心闻声抬起头来,她没理会他的调侃,只问他,“你早就打算去宫里请旨的?”
肃王示意她往僻静地方去,常慧心便也当真领着他,往二门处那个凉亭处去。
那边人少,清净,等闲也没人过去,适合说话。
“请旨的事情,确实是早有打算。只是之前你踌躇不定,我也不敢真的请来圣旨逼婚。”
“逼婚”两个字恰如其分。
他素来敏锐,那里看不出她对这段感情并不看好。她迟疑徘徊,游移不定,想亲近他,却又畏惧与人言与现实,克制的与他保持距离。
若非他咄咄逼人,一再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如今两人说不定还在原地打转。
也多亏了那次大空寺之行,大师断定她命中有三子三女,许是这桩事让她真切的认识到,她真的会再有一桩婚姻,而不是会枯守着女儿到老。
也是那之后,她对他打开心房,不再处处防备躲避。
然事有不凑巧,姝姝和宛瑜随即就被水匪带走。为了不影响大局,他坐视两个丫头进了匪寨。姝姝险死还生,慧心动了大怒,再不想理会他。
也是在解开了那次的心结后,他们感情更进一步,开始往谈婚论嫁上走。
但他依旧不敢催促她,他想她是因为欢喜他,才嫁与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威逼利诱。
好在,长时间的陪伴是有效果的,他植根在她心里,渐渐俘获了她一颗芳心。
他是到了蕲州后,又一次确定了她的心意后,才上了折子,请了赐婚圣旨。
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这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可陛下会不会赐婚,礼部的人又何时能来到蕲州,这却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他想给慧心一个惊喜,也是担心若事不成她会空欢喜一场,便没将此事告知她。却哪里料到,因忙于公事,他这段时间少来常府,倒是凭白生了一桩误会。
肃王含笑说,“我惦记夫人许久,自然想请来圣旨光明正大娶夫人进门。那料夫人不懂我的心意,竟误会我要琵琶别抱。”
常慧心呼吸一急,“你胡说,我才没有这样想。”
“真的么?那这些天,一直盯着我的人是谁?”
每次他出水师大营,必定有常家人紧随。原本他还以为是蕲州官场的人,都准备让张原去敲打敲打了,熟料来人面熟,出自常家……
男人的调侃让常慧心窒息,她真的不知道兄长们派了人去盯梢。
可眼下她也解释不出什么,因为她私下里也不是没怀疑过他有了其他心思。
肃王笑道,“我心里只有夫人,夫人却不懂我之情深……”
“你别说了,我以后再不疑你就是。”
“仅仅如此?”
“那你还想如何?”
“夫人疑我,我心痛难当,夫人自然要赔偿我。”
“赔偿你什么?”
“就罚夫人稍后陪我游湖,陪我外出吃茶,还要夫人亲自选了布料,与我量体裁衣……”
量体裁衣这没什么,亲自选布也没什么,可陪他游湖,与他去茶楼吃茶,这却是要走在日头天光之下。
这里可不是大空寺,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蕲州。走在街面上,十个人里最起码有一个人认识她。
尽管他们亲事已定,可一想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走在街面上,她还是会有忐忑。
“怎么,夫人不允么?可怜我满心满眼只有夫人,夫人却……”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么。”
眼瞅着着英武的男人,面上露出愉悦的笑意,甚至磁沉的笑声还从嘴里跑了出来。常慧心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被色诱了,一时间又是心慌,又是意乱,恼的嗔了他一眼,脚下走的更快了。
奈何男人身高马大,任凭她走的再开,他三两步就能撵上来。
倒是显得她多想尽快和他独处似的,衬得她好生迫不及待。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常慧心脚步慢下来,说起了正经事。
“我们的婚事……”
“陛下赐婚,只是定下名分,稍晚些我会请媒人进门,定下亲事。其余几礼也会尽快走完……夫人,你要体谅我,我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急着娶妻。再来,陛下圣旨已下,总不能迟迟不成亲。”
常慧心侧过头去,不看他过分灼热的目光,她嗫嚅着,“可年前成亲真的太赶了。”
“那就年后,年后二月春暖花开,河水破冰,正适合夫人乘船北上,与我缔结连理。”
常慧心回头瞪了他一眼。
她想说,他不愧是武将,说话直白的让人面红耳赤。什么缔结连理,讲究的人才不会这么说话。
可她又清楚,这人虽说是武将,早年却在大儒门下受教。他诗书字画样样来得,与她的信件中,道不尽的相思与温柔缱绻,每每读的她面红耳赤。
他才不是不会说话。
他会的很,他就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