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他笑道:“而且,仔细说起来,我其实还挺感谢他们当初将我们撵出宁州的。”
——如果我们一直生活在宁州,我又怎么能遇上你呢?
不过这些话赵四郎没说出来。
他看着少女泪盈盈的眼,犹豫了一瞬,抬起手掌给她擦泪。
想来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赵四郎的动作有些笨拙,一不小心,手指头都险些戳眼睛里面去。
听得沈玉楼“哎呀”了一声,赵四郎慌得连忙将手缩回去,一迭声地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些笨。”
——确实有些笨。
——都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
看着手足无措一副仿佛犯了什么大错的赵四郎,沈玉楼捂住脸努力忍笑,心说活该,谁让你说我哭了呢,不晓得看破不说破啊。
沈玉楼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哭。
就是听着赵四郎用平静的语调诉说着自己曾经的过往,她胸口那里就好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的很,心揪疼,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她本来想偏过头去悄悄擦掉的。
结果不曾想让赵四郎给瞧见了。
没办法,她只能这样冤枉赵四郎啦。
靠着这场冤枉,沈玉楼成功过地化解掉听故事听哭了的尴尬。
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躲尴尬。
主要是,她不想让赵四郎再追问下去,因为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眼底的心疼。
赵四郎在宁州住的地方不算偏僻,可以说是四通八达,附近还有个菜市场,生活方面十分便利。
就是小了点儿,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
可就是这么个小院子,房价只怕也不会低,少说也得两百多两银子。
毕竟地理位置在这里摆着。
是以,在听说赵四郎已经将这座宅院买了下来时,沈玉楼惊讶不已。
赵四郎才来宁州多久啊,居然都买房了!
宁州的钱这么好挣的吗?
可她一路走过来,也没瞧见满大街的黄金等着人们去捡啊?
心里面这么想,沈玉楼便忍不住说了出口。
赵四郎闻言一愣,“噗呲”笑出生来。
还宁州城满街都是黄金呢。
这女人,也太能想象了。
他笑着解释道:“府衙的俸禄要比县衙的俸禄高一些,但也没高出能让我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买房子的地步。”
单靠府衙发给他的那点儿俸禄,抛去吃喝住,他就是攒上十年钱,只怕也未必能攒够买房子的钱。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初来宁州的时候,从匪徒手中救出过一位富家小公子,你还记得吧?”
沈玉楼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这事,因为赵四郎带回去了十几个胖乎乎的银锭子。
这是孩子家长给他的答谢。
难不成这座宅院,也是那孩子家长因为感谢赵四郎的救命之恩而送给他的?
赵四郎摇头道:“那倒不是,齐老爷家不是做生意的么,但是码头那块儿的生意,他一直插不上手。后来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在靠近码头那块儿,盖起一片民房,提供给来往客商做临时仓库用,然后又建议他在那里开一间杂货铺子,也不卖别的,就只卖些客商们需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齐老爷不但能赚到出租仓库的钱,主要是还能跟来往客商建立起合作关系,可以第一时间,拿到第一手好货源。”
宁州城有个大码头,每天都会有无数货船在码头上停靠,或是运送货物至此,或是短暂停靠上岸补给。
不管是哪一个类型,齐老爷这边都能与之搭上话。
“齐老爷说不能白用我的建议,于是就给了我一成干股。”
他买房子的钱,就是这么攒下来的。
可惜时间太短了些,他攒下来的钱,只够买一小座一进的小宅院。
说到这,赵四郎有些不安,眼睛偷偷打量沈玉楼,生怕她嫌弃住的地方小。
那样子,倒像是他亏欠了沈玉楼什么似的。
沈玉楼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情绪,心头触动,笑着说道:“你当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实话告诉你,在去你们家之前,我连一间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呢。”
原主家西南墙角靠近院墙那里,有一间存放杂物的小耳房。
因为常年不见日晒,耳房里阴暗又潮湿,尤其是到了每年的梅雨季节,床上的被褥都能拧出水来。
那里就是原主睡觉休息的地方。
后来原主被卖去了秀才老家,因为干的是丫鬟的活,原主依旧没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原主休息的地方就在小秀才的屋子里头,分里外间,小秀才睡里间,原主睡外间,因为这样才能保证小秀才起夜时,她第一时间将尿壶拿进去。
后面她穿过来,又被卖进赵家,这才有了人生中第一间像样的闺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