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缓步走到老者身前,银簪轻点宝冠侧面:“诸位请看,这里原本有处细微裂痕。我用的是中原失传的技法‘天衣缀’。”
“胡说!”苏安怡突然尖叫,“那明明是夜郎秘——”
“是啊夫人懂得挺多的,”许栀点点头,抬头看着她,“就比如这茶水。”
她一扭头,和刚刚走上来端茶送水的使臣馆小厨对上视线,他心虚的手一颤,瞪大了眼看着许栀。
只见那人毫不犹豫地朝他走来,伸手就要握住茶盏。
小厨子眼珠一转,一下子掀翻茶盏,迅速跪地:“小的该死,小的没拿稳,冲撞了王妃。”
许栀轻笑:“你倒是聪明。”
她蹲下身,丢了一块不大的红宝石进去,谁知那璀璨的宝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
“你自己来说说,还是我帮你说?”
许栀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很快追问起来。
“小的,小的该死!是、是……”他缓缓抬起头,和茶楼围栏上那人对上视线。
苏安怡瞬间面露惊恐,摆着手往后退:“不、不,不是我!”
“是武安侯夫人,她、她威胁我的!”
“不是我!”
皇帝一个眼神,禁军立刻封住茶楼出口。
一旁的拓跋弘怒极反笑:“好个武安侯夫人!这是还想用这种轨迹叫我们的蓝宝石褪色吗?”
“不是我!”苏安怡踉跄后退,发间金钗坠地也顾不得捡。她怨毒地瞪向许栀,“是你这个妖女设局!”
许栀怎么会知道?许栀不可能知道!她不是一直在府里闭关吗?她为什么会觉察到自己的计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带武安侯夫人回府,杖责十五,让她好好思过!”皇帝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全然不顾身后人的哭喊求饶。
待她被拖走后,一时之间,全场陷入死寂。
“精彩!太精彩了!”
突然的掌声打破寂静。使团中那位老者激动地摩挲着宝冠边缘:“老朽活了七十六年,头回见到这般精妙的手艺!王妃不仅修复了宝冠,还激发了这宝石和金丝最漂亮的模样!”他突然向许栀行了个古怪的礼节,“在下夜郎国工师,愿尊王妃为‘天工大匠’!“
这个称号一出,连皇帝都有些吃惊。
夜郎国本就以匠人之技扬名,而他们国家的“天工大匠”,地位更是等同国师,三百年来外族人获此殊荣的不过五指之数。
许栀还未来得及推辞,人群中就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而角落里,那几个曾上书弹劾的官员面如死灰,一时之间懊恼万分。
“回宫。”皇帝深深看了许栀一眼,转身时嘴角却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许栀此人,为他所用,何尝不是一种天子气运?
茶楼后院,苏安怡跌跌撞撞地被押上马车。她的掌心早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车帘放下的刹那,她终于崩溃地尖叫出声,声音却被外面震天的欢呼彻底淹没。
三日后,朱雀大街的晨雾还未散尽,拓跋弘的使团队伍已整装待发。许栀和殷霁珩站在城楼阴影里,看着夜郎使臣指挥侍从将几十箱漆木礼箱装上马车,木香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待一切整装待发,即将上马的拓跋弘忽然扭头,牵着马来到了二人面前。
“王妃当真不愿去夜郎做客?”拓跋弘不死心地追问,“我国君愿以亲王礼相待……”
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揽住许栀的肩,殷霁珩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指尖在她肩头轻轻一掐:“我夫人畏寒,怕受不住常年阴雨的西南山地。”
许栀耳尖一热。这借口找得真是拙劣,她分明几日前还和他说过最喜欢在落地窗前看雨天下雨了。
拓跋弘哈哈大笑,突然压低声音:“王爷是怕王妃去了就不回来吧?”
他抬手拍拍殷霁珩的肩:“放心,我们夜郎儿郎最重情义,不会做拆人姻缘的事。”
使臣翻身上马时,他腰间那柄绿宝石短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栀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拓跋大人,路上用的金疮药。”
“王妃的药比你们整个太医院炼得都灵!”拓跋弘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
使团远去扬起的尘埃中,殷霁珩忽然收紧了搂在她肩头的手:“你给他拿了很多药膏?”
“嗯,”许栀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夜郎那边山贼多,总免不得打些仗……”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殷霁珩强行转过来面对着他。
“许司正对别人倒是体贴,”殷霁珩垂眸看她,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你丈夫夜里睡得好不好?”
许栀一怔,她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这七天她往返古今修复宝冠,他也是尽量日日陪护,除了个别时候不得不与她分离回到古代履行些身份职责,大多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