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蔷心头一阵激动不已!
没错,这种时候,太子一定非常非常生气!
可出乎意料的是,凌楚渊并没有看宋初尧一眼,而是淡淡瞥了她身后的卷碧姑姑一眼。
“佛门清净之地,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位身份低贱的人搞得如此阵仗?姑姑,难道是您太过清闲了?”
他当然很生气。
只是这份怒意,并不在吴羽蔷所认为的那个点上……
闻言,吴羽蔷顿时愣住了。
虽说卷碧姑姑在宫中资历极老,又是皇后身边信得过的旧人,连太子殿下平日见了她也都尊称一声“姑姑”,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仆妇出身,并无真正的品阶与权位。
因此,一听太子发话,卷碧姑姑的脸色立刻微微一变,随即迅速躬下身来,不敢再妄言半句。
“殿下说得极是。”
她的语气缓了几分,“不过……”
话刚出口,她又迟疑了一下,“若此事确凿,真是在佛堂之上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那这可不是简单的责罚便能草草了结的。”
“就算皇后娘娘此前曾有别的安排,怕也只能作罢。”
她说这话时,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若是宋初尧真的犯下如此大错,那便是虞昭仪也保不住她,甚至连皇后都要避嫌,免得落人口实。
“罢了。”
不等她再说下去,太子凌楚渊已明显不耐地挥了挥手,将她的话硬生生打断,“本宫与住持有要事需商议,卷碧姑姑若无其他事情要办,还是请回去好好服侍母后吧。”
他说得虽直白了些,但就身份而言,并非无理。
一个奴婢出身的老嬷嬷,确实没有资格被皇后的近臣亲临查问。
尤其这事儿本就不归她管,若传出去,反倒显得皇后过于干预私务。
更何况,宋初尧乃是虞昭仪身边得用的人。
而虞昭仪如今亦执掌听雪宫一隅,乃一宫之主,手下之人出了纰漏,自有其主责处理。
秦皇后今日之所以下旨让卷碧姑姑前来,其实也不过是出于无奈。
若非吴羽蔷与那几人吵嚷不堪,令皇后厌烦,此事根本轮不到卷碧出面去插手调停。
本就不想掺合这等纷争是非的卷碧姑姑,此刻又被太子一顿训斥,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在此久留。
当下自然是顺水推舟,行礼告退,巴不得早些抽身离去,省得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而凌楚渊在说完话后,也随之离场,步履稳健,气度俨然,未作片刻停留。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落在宋初尧身上一分。
这般冷漠与无视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极为明显的疏远与轻蔑。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太子此举不过是不屑理会此事的时候,凌雅楠却从这番表现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心细如发,思忖过后竟觉得,他在暗中帮她。
外面的吴羽蔷仍在不停地咒骂着,口中恶语不休,仿佛不肯罢休。
可在一片喧闹声中,宋初尧已然安静地离开了现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屋外的声音似乎被阻隔开来。
虞昭仪走出门来,缓步向前走了几步,“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差不多都听见了。我原本正打算出门去替你说几句解释的话呢。真是幸好、幸亏太子殿下及时出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昭仪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点不妥。
宋初尧微微一笑,脸上神情波澜不惊,“没关系的,昭仪你无需放在心上。既然吴羽蔷已经知道了我和卫大人的会面一事,她恐怕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得提前想好对策,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嗯,说得对。”
虞昭仪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道,“我一会儿还得派人去找卫大人通报一声,让他早做准备才是。”
“昭仪您先回去休息吧,奴婢想去侧屋一趟,那边还有一些小事没有处理完。”
宋初尧轻轻一福,低声说道。
她说这话时神色如常,其实心里并未真的有什么急事要去侧屋。
只是此刻心中烦闷不堪,只想找个地方独处一下。
昨夜发生的事仍像梦魇般萦绕心头,玄知居然差点就将她卖给了别人。
玄知是凌楚渊的心腹亲信,那么如果没有他的授意或默许,玄知哪来的胆子。
可奇怪的是,今天他又出手帮忙。
为什么?
她一路思虑,一直到天色渐暗也始终未能从中理出一个头绪。
在庙中匆匆洗了个简单的热水澡之后,宋初尧回到了侧屋准备守夜。
微风吹动,一阵凉意袭来,窗户竟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了一些。
床上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人影。
宋初尧猛然察觉到这一点,身体顿时紧绷,刚想要坐起身来,身侧却传来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