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渊眉头轻轻皱起,眼神冷淡了一瞬,似乎对黛滢这般随意打探的态度颇为不满。
察觉到他脸色微变,黛滢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赶紧收了声。
干笑了两声后,便迅速转换语气,满脸关切地说道:“殿下这几日一直在外奔波劳累,今晚终于回了一趟东宫,理应好好休息一番才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热水,请殿下泡个澡,放松一下身子……”
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冷冷的嗓音打断:“不必了。”
凌楚渊淡淡开口,“本宫今天累得很,不想再多添这些麻烦事。你也退下吧。”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黛滢的笑容慢慢敛去。
自从最近这段日子开始,凌楚渊几乎是彻底从东宫销声匿迹了,算起来,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踏入这扇门半步。
如今,立蒋小姐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出,更是像一记闷雷落在黛滢心头。
曾经在心里,她以为宋初尧一走,以她多年的陪伴之情,至少会让凌楚渊多瞧上她一眼。
可是现实却并非如其所愿。
不仅没有更得宠,反而感觉越发被忽视、不再受重视。
而在黛滢刚离开不久之后,传来了玄知的声音。
“殿下,属下已经详细查过了。”
“当年大小姐在宫女院当差时,那段日子里过得平平常常,未见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即便后面遭了责罚,也只是由于做事不当引发失误,并没有人故意刁难或者借机报复她的举动。”
这个结果是玄知亲自调查得出的,凌楚渊本人其实并不怀疑他的能力和判断。
但是,内心深处那股难以言说的不安却迟迟没有散去。
“再查一遍吧?”
站在一旁的玄知试探性地请示道。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前方,望着那道几分钟前才离去的背影。
黛滢离去的方向时,凌楚渊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
这一切仅仅是自己的多疑?
也许是太紧张了,反而变得过于敏感?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
“再等等,事情办得太频繁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在宫中另一处,同样陷入深思的黛滢。
她心知肚明,总有一天真相会被翻出来。
因此,根本就没有想过坐以待毙,等着有人拿着证据来找上门。
早在很久以前,也就是那次风波过后不久,凡是知道宋初尧当年曾在宫女院长期遭遇内情的所有知情人员,已经被悄然更换。
所有旧人尽数撤离,换上来的全都是她所信得过的亲信和死党。
不仅如此,她还动用了大量资源,将整个宫女院彻底修缮和重建了一遍。
那一段曾经的大火留下的伤痕,甚至连墙砖都被更换了。
即便是玄知亲自出手进行详查,也很难在短期内找到关键证据。
然而即便她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到了今天这种程度,心中的焦虑却依然未曾减退半分。
那次是因为她擅自越权,结果引起了凌楚渊的强烈反感,从那以后那种隐忧就在心头不断缠绕。
凌楚渊是一位念旧的主子,因此并未真正处置她。
但她始终明白,那份表面的宽容,也许只是一时的仁慈罢了。
这样的容忍,真的能够维系到永远吗?
她不敢想,也不愿深想。
更何况,那段信赖的基础,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的身份并非原本应属宫籍的正式仆妇,而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悄悄潜伏进来的假冒之人。
这个秘密一旦暴露,不仅仅是信任会崩塌,更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因此,即便风平浪静之时,她的内心依旧暗流涌动、波涛不息。
“女官,明儿蒋姑娘进宫面圣,皇后娘娘那边已经通知下来,咱们这边要不要做点表示呢?”
听说这次秦皇后特地提前从寺庙回来迎接这位儿媳人选,宫中早已议论纷纷。
在金丝馆中,刚刚摘下装饰头发饰的黛滢闻言,猛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她还没真正当上太子妃呢!怎么,莫非还要我们把她当作未来主母一般恭恭敬敬供起来不成?”
站在一旁侍奉的小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些天因为皇上有指婚之意的事传出后,这位大人的情绪一向不太稳定。
据说以前曾无意间得罪过她的人,要么莫名其妙便失去了踪迹。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敢在这个节点上撞上她的霉头呢!
即便骂完之后,她的心绪仍然未能痛快些许。
索性把案桌上的东西扫落至地上。
前些日子刚送走了宋初尧,这还没来得及安生两天呢,结果又来了个姓蒋的大小姐,搅得天翻地覆!
想想就令人生烦!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