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你不会真想先去仓库吧?”阿四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现在账户余额是四千五百一十点阴德,看着是不少,但天知道这个‘肉身典狱’是什么级别的坑!万一阴德不够用,咱们连叫个‘雷祖代驾’的钱都付不起了!”
林默没有说话,他只是专注地处理着手里的材料。他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撮漆黑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羽毛,用一柄白骨制成的研杵,将其一点点碾成粉末,洒进铜鼎。
鼎内的液体立刻开始沸腾,冒出绿油油的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哀嚎。
整个当铺里,弥漫着一股让人san值狂掉的气味。
阿四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一屁股撞在门框上。“呕……这……这是什么玩意儿的毛?也太冲了!”
“怨鸦的羽毛。”林默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工作,“专门吃死人怨气长大的东西,是‘荡秽汤’的主料之一。它的作用,就是吸引。把寄生在人脑里的那些‘蛭’,全都从它们的壳里勾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往鼎里滴了几滴水银。水银落入黑色的液体,却没有沉底,反而像活物一样,化作无数条细小的银蛇,在其中飞速游窜。
“汞,至毒,穿魂破障。是用来杀的。”
林默有条不紊地添加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材料,每加一样,铜鼎里的反应就更剧烈一分。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汤,而是一锅浓缩了恶意与剧毒的、正在蠕动的混沌。
阿四已经从惊恐变成了麻木,他靠着门框,呆滞地看着林默如同一个地狱厨师般进行着神圣而又邪恶的仪式。
他忽然发现,掌柜的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近乎于虔诚的专注。仿佛他不是在制造一锅毒药,而是在打磨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这比任何解释都更有说服力。
阿四知道,林默已经做出了选择。
终于,在加入最后一样材料——张大爷送来的、那坨黑得发亮的恶心烟油后,整锅汤猛地一静。所有的沸腾和哀嚎瞬间消失,鼎内化作一片死寂的、如同黑曜石般的镜面。
镜面倒映着当铺的天花板,也倒映着林默那张苍白的脸。
“好了。”林默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
“好了?”阿四一脸不敢相信,“这就好了?怎么看都像是失败了啊,连个泡都不冒了。”
“最猛烈的毒,总是最安静的。”林-默拿起一个长柄的木勺,在鼎里舀了一下。勺子拿出来时,上面空空如也,连一滴液体都没沾上。
“它只对灵体和污秽起作用。对实物无害。”林默把木勺丢到一旁,盖上了鼎盖。“一锅,足够清洗整个精神病院。”
阿四看着那尊平平无奇的铜鼎,感觉它比核弹还危险。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医院?”他小心翼翼地问。
林默转过身,没有去看那口鼎,目光再次落在了墙上的地图上。那枚金牌和ct片组成的坐标,像一个嘲弄的、血色的靶心。
“轮回簿”给他发了任务,高危预警,限时处理。这是规矩,是当铺的业务,是赚取阴德维持运转的根本。
但那个“肉身典狱”契约,是天道直接烙印在他系统里的霸王条款。它不是任务,它是枷锁。它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端,就握在那个一九四二号仓库里的、某个未知存在的手中。
他可以按部就班,先去处理精神病院,赚一笔阴德,把自己的账户填满,获得更多的底气。这是最稳妥,最理智的选择。
但林默讨厌被动。
他更讨厌脖子上有根绳子,而自己却连绳子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精神病院的“脑蛭”,是明面上的敌人,它们在规则内行事,再凶残,也有解决的办法。
而仓库里的东西,是在规则之外,给他“立规矩”的存在。
“阿四。”林默开口。
“在!”
“把那锅汤封好,用墨斗线缠七七四十九圈,贴上你妈给的镇煞符。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碰。”
阿四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掌柜的,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去医院。”林默从墙上取下那枚金牌,在手里掂了掂,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格外清醒。
他走向门口,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新的黑色风衣穿上,将之前那件被烧得破破烂烂的随手丢进垃圾桶。
“开饭的客人可以等一等,想在我身上盖房子的包工头,必须先见一见。”
阿四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疯了……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我们这是要去拆迁最终boss的老家吗?连个工程队都不带?”
黑猫无声地跳上林默的肩膀,舔了舔爪子,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拆迁?不,我们是去收物业费的。”
林默拉开当铺的大门,门外依旧是那条冷清的街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