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姐妹们嬉闹的欢快尚留在眼角眉梢,却在推开书房门的刹那凝住了。
“哥哥好容易记得今日......”舌尖的嗔怪倏地转调。
烛火摇曳中,林祈安独坐案前的身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孤清。待他闻声抬眼时,那抹未来得及藏好的倦色已化作温柔笑意。
“自然是回来瞧瞧你,是不是早已将哥哥忘在脑后了。我可是今日一早,就将生辰礼奉上了的。”
黛玉将捧着的檀木盒往案上一搁:“总得见着正主才能给贺礼不是?”她故意偏过头去,“横竖我能拿出的,不过是些针线活计,哥哥既不喜佩香囊,又嫌执扇累赘......”
盒盖掀开时,才发现是一个扇套。
只见湖蓝缎面上,那鹤首昂扬,双翅舒展,每一根羽毛都用深浅不同的丝线叠绣而出,在烛光下竟似要破空飞去。扇套底边的海水纹是用靛蓝丝线逐针挑出的波浪,像刚溅起的水花。
林祈安抚着扇套上的鹤羽,指腹触到一处凸起。
仔细一看,是一行小字:愿岁岁长青。
“谁说不喜欢?”他当即拿起案上的象牙骨扇,“从今往后,这就是我最要紧的物件。”
在大雍朝,文人带扇子多是为了体现身份和风雅,从不拘季节。大冬天拿扇子这点林祈安确实做不到,好在马上天暖了。
黛玉眉眼都是笑意,假意去整理案上镇纸:“庄子上今早送的荠菜,我让厨房拿松仁拌了。还有那筐春笋......你再不回来,沁露那丫头都要吃完了。”
“所以给我留了多少?”林祈安刚问出口,便见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
揭开盖子,荠菜香干摆成如意状,油焖春笋透着琥珀色光泽,都是他素日最爱的春日野味。
黛玉执起银箸,夹了片笋尖放在他面前的甜白瓷碟里,明明过了饭点,却还是坐下与哥哥一起用餐。
窗外,新月如钩,悄悄攀上飞檐。
那些被刻意藏起的担忧,此刻都化在黛玉絮絮的闲话里。
她说晴雯新学的双面绣,说探春要办的诗社,甚至说起厨房婆子为争春笋闹的笑话。
林祈安望着她生动眉眼,忽然觉得前世那句“冷月葬花魂”,今生定会改成“朗月照花明”。
嘉禾长公主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此番为筹建慈善商行,更是以雷霆之势说动了六宫之主。
不过一二日功夫,便从六尚局调拨了十二位即将荣休的女官。
这些可都是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尖子,司制房的苏嬷嬷一手苏绣堪称国手,尚服局的柳掌事能化腐朽为神奇,就连专司钗环拆解的赵姑姑,都能将一枚寻常金钗改出七十二般变化。
更令人惊叹的是,太后娘娘听闻此事,当即开了仁寿宫的私库,取出一套前朝御制的十二花神琉璃盏。那琉璃盏薄如蝉翼,对着日头能映出十二种不同的花色。
皇后见状也不甘示弱,命人抬来了新得的南海珊瑚盆景,那珊瑚通体赤红,枝丫舒展如凤凰展翅。各宫嫔妃纷纷效仿,每日都有宫女捧着锦盒往皇后处送,倒像是在比拼谁家的体己更珍贵。
昭明帝在乾清宫听闻此事时,朱笔悬在半空怔了怔。
他原以为林祈安不过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不想竟说动了长公主搞出这般大动静。
待细看奏章后,当即下了道口谕,命内务府将每年贡品拨两成给慈善商行,条件是内帑要占两成股份。
这个长公主自然没有异议,当即定下章程。
内帑占两成,自己取一成,林家得一成,剩下六成全归入户部专款专用。
这般分成看似林家占了便宜,实则那“价内税”的新政推行得异常顺利,昭明帝龙心大悦,权当是给这少年郎的额外赏赐了。
毕竟这慈善商行的点子确实出自林祈安,满朝文武谁也没想到,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竟能想出这般利国利民的新鲜主意。
长公主府内。
林祈安望着满室珠光宝气,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阵仗......”
这简直是把博物馆搬过来了,若放在后世,单是一件怕是就能拍出八位数。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是长公主方才透露的消息。待定了名号,便可去户部盖印,届时便是正经在册的慈善商行。
这般史无前例的恩准,足见昭明帝对这位胞妹的信任与宠爱。
嘉禾长公主凤眸扫过两个少年崇拜的目光,唇角不自觉扬起。
金口一开:“所得利润,内帑占两成,本宫与你各一成,余下六成尽数归入户部赈灾专项。你觉得如何?”
见林祈安面露疑惑,侍立在侧的沈纪尧低声解释:“内帑即圣上私库,向来由陛下自由支配。”
这话说得巧妙,既解了惑,又点明此事已得圣意。
“朝中诸位大人......”林祈安斟酌着用词,“就没有异议?”
长公主轻笑一声:“户部巴不得多笔进项,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