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被她牵着,一边走一边念叨:“要是普通的宴会倒也罢了,可这次处处不一样,我们可是忙了几十日呢,万一......”
“哪儿有什么万一。”灵萱郡主打断她,“你就是不信我们,还能不信你哥哥?”
其实灵萱郡主心下也是又期待又紧张,只是见黛玉也如此,本着做为姐姐的责任,道义正言辞的说教起了。
“我自然信得过殿下和哥哥!”林黛玉连忙摇头,“只是......若那些夫人不喜欢新式唱腔。”
灵萱郡主忽的轻笑,指尖点上她眉心:“你当那些诰命真是来看戏的?”
二人携手步入大厅时,鎏金错银的宫灯正将满堂珠翠映得流光溢彩。
林黛玉嘴角已换上恰到好处的笑意,与灵萱郡主一齐跟在长公主身后,她眸光如水般掠过满座贵妇,倒有半数是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每有贵妇上前于长公主问安,都要夸上几句如并蒂莲般的两个少女。
满堂笑语盈盈,钗环相撞声混着莺啼般的寒暄,皆对场内装饰交口称赞。
华服如云的贵女们执帕相迎,眼角余光却在暗比霞帔绣工;诰命夫人们互相道安,碎玉琳琅声里,尽是世家礼数下翻涌的暗流。
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并三春姐妹来与长公主问好时,林黛玉忙松开灵萱的手,向前轻移半步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长公主顺势执起黛玉的手:“好丫头,且替本宫好生照应着你外祖家。”转头对贾母道,“老太太近日身子可爽利?这春寒最是磨人。”
任谁都能听出,这语气熟稔的就像是在和自家闺女说话。
转而又与贾母客气道:“老太太身子可好?”
“都好都好。”贾母笑回,转而看向黛玉又假意嗔道,“就是我家这淘气丫头,让殿下费心了。今儿个寅时就打发轿子去接这丫头一起赴宴,不曾想,竟早早就来叨扰殿下了。”
这语气里的嗔怪,全是对自家晚辈的疼爱。
黛玉方要解释几句,长公主已笑着开口:“这可怨不得林丫头,我家这个皮猴儿。”说着瞥了眼灵萱郡主,“天不亮就缠着人去接,倒叫老太太白跑一趟。”
贾母见灵萱郡主穿着大红织金妆花缎裙,便拉着她的手细看:“难怪我们玉儿常夸郡主灵秀,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儿。”
贾母品阶和年龄在这儿放着,今日又是一场有目的的宴会,长公主虽对贾家不喜,但也笑的一脸和蔼,仿佛对这番奉承很是受用。
二人闲聊了几句,长公主目光掠过王夫人紧绷的下颌,适时松开黛玉的手。
“快去引着你外祖母入座罢。”又对贾母道,“待会儿还要借您家这个伶俐丫头帮衬呢。”
林黛玉会意,向长公主道了谢,便虚扶着贾母往锦屏前的席位行去。
她步履轻盈,始终落后老太太半步,引得几位老封君暗暗侧目。
贾家众女眷中,唯有贾母能坐在前列。三春姐妹随着王夫人等人在后排落座,只悄悄与黛玉交换了个眼色。
四王八公的女眷几乎到齐,连深居简出的北静王太妃都端坐在首席。贾母拉着黛玉挨着自己坐下,热络的向周围老亲介绍着,献宝似得,满眼都是疼爱。
满座贵妇见黛玉举止娴雅,又有孔嬷嬷这般体面的教养嬷嬷随侍,纷纷赞叹。
唯有脾气火爆的东平王妃,直接拉过黛玉,一口一个乖孙儿。
贾母一句:“我家这丫头,最是像她母亲,模样气度没有一样不好的。”
东平太妃立刻就跟一句:“要我说,更像她祖母。这通身的书卷气,可不是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
后宅过招向来没有硝烟,全是口头讥讽。
林黛玉心下了然,这两位哪里是在夸她,分明是在借她打擂台。
她团扇半掩,眼波流转:“外祖母说玉儿像母亲,姨祖母又说玉儿像祖母,这般说来,玉儿岂不是集两家之长?”说着掩唇轻笑,“只是这优点若都集在一处,怕是要把玉儿压垮了呢。”
正是十岁出头的少女,话毕,一脸羞涩,惹得满堂莞尔。
北静王太妃笑道:“好个伶俐的丫头!老太太,您这外孙女可了不得。”
贾母见黛玉应对得体,愈发得意:“这丫头平日里最是淘气,今日倒会给自己贴金。”
说着亲自为黛玉理了理鬓角。
灵萱郡主适时而至,执起黛玉的手温言道:“林妹妹,我母亲正寻你呢。”
不着痕迹地将她从这场暗流涌动的寒暄中带离。
待宾客悉数落座,厅内鎏金宫灯次第点亮。
长公主立于中央莲花台上,九翟冠上的东珠映着烛火,端的是天家气度。
“诸位夫人。”她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蓟州大旱,圣心忧切。本宫奉旨设立慈恩基金会,幸得皇太后娘娘与六宫娘娘们慷慨解囊,集得些许珍玩。”素手轻扬,十二对侍女手捧鎏金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