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放得很慢，图南能看到他眼前、孩子们周围开始变得水雾蒙蒙。
喵喵坐在他腿上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脸颊，咯咯笑着。
水逐渐凝聚，变成一朵一朵透明，却跳跃的火焰，在三个人身边上下浮动。
喵喵目不转睛。
“试试，用你的火。”海恩柔声对喵喵说。
图南微笑着看着喵喵一本正经努力，小脸憋得通红。
噗！
房子里炸开好几处火苗，喵喵却原地变成毛团。
一团火花炸在图南眼前，却立刻被水汽包裹着，熄灭了。
“妈妈！”
喵喵慌张地要往图南身边扑，可惜海恩捏住她的后脖颈，提到眼前。
“所以，你还需要控制，明白么？”
小家伙惊魂未定。
“这是别人家，还是小心点？”图南试探着建议。
海恩，他当然知道图南站在一边。
黑沉沉的眼珠转到图南身上，他嘴唇一掀，就是个送命题。
“那……去我家。”只要一个电话，他就能在秀荫星有房产。
可看图南立刻变得慌张的表情，他转过头，轻声解释：“放心，这点火，不用孔嘉木，我也控制得住。”
图南不敢接话。
从他嘴里听到孔嘉木这个名字，居然是这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
海恩也忽然沉默。
不能再拖下去，谁知道孔嘉木什么时候回来？再艰辛，今天她都要开口。
图南强迫自己走到海恩面前。
“自己玩一会？”她对喵喵说。
喵喵懵懵懂懂地被哥哥扯走，客厅变得空荡、寂静。
“我后悔了。”海恩出声。
他视线幽远，说起在沙星上的分别。
“在玛塔城外，我就不应该让人带走你。如果那时我没放手……”
没有如果。
图南在海恩面前缓缓跪下，抬头。
这是再次见面后，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他还是如此眉目如画。因为垂着头，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让图南猜不透他的思绪。
可图南能看到他扯平的嘴角。那让他脸颊上的小酒窝消失，整个人萦绕着忧郁。
海恩伸手，像是想把图南扯起来，可半路又放回身侧。
图南却可恶的，轻轻抓起他的手。
“海恩，我很抱歉。”
她抓着他的手，埋首在他双膝间，很轻很轻叹了口气，这样说。
海恩无法动弹。
昨晚体会过的温热肌肤忽然贴上他，图南的鼻息喷在她手心，熟悉的馨香袭来。
这一切都不对，他知道。但他根本不舍得挣开。
这是好友的女伴，被孔嘉木保护在私宅里的人。
“我无法给你一个答复。”
图南的声音闷闷的，她回答的是最后一次通话时他问的那个问题？
海恩不太确定。
“你太美好，我呢？”图南抬头，恍惚地笑笑。“我一无所有，除了疲惫……”
“你只是我的一个梦。那种梦醒都会觉得幸福的美梦，但我知道这一切最终都是假象。”
“不是的。”海恩立刻反驳。
他不会看错，灵魂的颜色不会作假，就算现在，图南身上的颜色还是那么绚烂又纯粹。
他再也没在其他人身上见过这种纯粹的幽蓝色。
图南眼底有深深的自厌。“我忍不住靠近你，可每次靠近你之后，我都更加后悔。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扯出个苦笑。
“孔嘉木……他就不同了。我只有当下，而他只追求当下。我不用怕他嫌弃我，也不担心对不起他。”
不……不是这样！海恩脸色苍白。
孔嘉木对你并不是……只追求当下，他也许也心动了，和我一样。海恩想。
但他紧紧咬住牙关，吞下这些话。
他不愿意说出口，不愿意帮朋友辩解，也就没法在这种时刻让图南不要这么伤心。
“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好么？”图南恳求他。“你不明白这种感觉，只能仰望你，而不敢靠近你。”
“在你身边我一直在假装啊！我一直在骗你……”
图南等着海恩的反应。
可海恩微微转头，避开图南的注视，咬着牙。
“孔嘉木让我保护你，我绝不对朋友食言。”
他可以在陛下面前对政务条理分明进行分析，可以在给手下分配任务时冷静清晰，但和图南说话他却总是卡壳。
此刻他能拿出来的理由居然是这个，真是可笑。
“……”该死的孔嘉木，图南再次诅咒。
看来海恩是一定要等孔嘉木回来，可他刚才明明已经动摇。
是因为哪一句？图南仔细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