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叹息轻得像羽毛:“三个孩子还小,此事万万不能让他们知晓。大周江山我还能扛着,莫要让孩子们感到压力。”
母后声音带哭腔:“你务必要保重身子,若是你没了,我也不会独活。”
旁边的宝珠将药端上。
宝珠哭着道:“皇上,太医说这药需按时服用,您快喝了吧。”
谢总管苍老的声音接着道:“大皇子和小皇子孝顺懂事,必定会刻苦上进,绝不荒废课业,将来会替您分忧。皇上,您还是顾着自己的身子为好。”
殿内“毒发”的父皇怅然,宠溺地笑:“孩子们还小,我只想让他们平安快乐。”
殿内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氛围里。
躲在窗外的谢承稷鼻尖发酸,悄然红了眼。
他抹了抹滚落的眼泪,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父皇坠落山崖的往事,谢承稷以前也听过,他那时只觉得父皇是天命之子,从万丈悬崖坠落也能平安无事。
今日才知,父皇能死里逃生已经是上天眷顾。父皇看起来身强力壮,实则饱受寒毒困扰。
即便毒发,父皇母后依然选择隐瞒,只是不想让孩子们担心
“父皇,母后,孩儿错了。”谢承稷抹了把脸,泪水却越擦越多。
他耷拉着小脑袋,不敢去打搅殿内的父皇母后,一个人悄咪咪地溜出长乐宫。
他回到自己的宫内,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褥偷偷摸摸地哭了一个时辰。
哭完之后,谢承稷捏紧小拳头,暗暗发誓,他要接下父皇肩膀上的重担!
不让父皇辛苦,不让母后难受。
从这日起,谢承稷开始变得努力上进,他跟着太傅努力读书,学治国之策,还每日勤加锻炼,修习武术。
谢承邺惊呆了。
谢承邺叼着肉包子,望着勤奋努力刻苦上进的哥哥,简直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谢承邺戳戳自家大哥:“哥,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啦,你还在看什么?”
谢承稷头也不抬:“我在看《资治通鉴》。”
谢承邺好奇询问:“紫什么剑?是什么很厉害的武器吗?”
谢承稷幽幽望着自己的蠢弟弟:“是《资治通鉴》,讲权谋博弈”
谢承邺一拍脑门:“犬煤和衣?哦,我懂了,是讲犬和衣的杂书。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狗了?”
谢承稷闭了闭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弟弟这般蠢!
谢承稷恨铁不成钢:“你整日就知道玩耍胡闹!你可知,父皇他——”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谢承稷说不出来。
父皇病入膏肓,这是隐秘,越少有人知道越好。眼前的弟弟天真无邪,谢承稷不想让他也整日为父皇和朝廷局势担心,只想让弟弟平安快乐长大。
“父皇他怎么啦?”谢承邺好奇问。
谢承稷攥紧拳头,将那个沉重的秘密咽了回去,并板着小脸训斥弟弟:“你再跑出去捉麻雀,我就告诉父皇母后,罚你不许吃粽子糖。”
谢承邺立刻怂了:“你别告诉父皇母后呀,我听话就是了。”
谢承稷递给弟弟一本《贞观政要》:“今天你看这个。”
谢承邺不情不愿接过来,坐在哥哥旁边看书。
谢承邺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咚”地砸在桌案上,睡得口水直流。
谢承稷摁住太阳穴,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感到肩膀上的压力有多大。
大皇子谢承稷努力刻苦,教书的太傅赞不绝口。
谢临渊和江初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子生在皇家,不可能一辈子逍遥快乐,长大后需得庇护黎明苍生,维护社稷安稳。
夜里,夫妻俩躺在被窝里复盘。
江初月道:“孩子知道上进便很好,过满则溢。还是要让他劳逸结合,莫要苦读伤了身。”
谢临渊笑了:“你放心,我派人细心盯着,不会让他熬夜伤身。”
江初月嘀咕:“咱俩这做法会不会有些不厚道?”
谢临渊:“生于皇家,不能平庸。”
两口子默默叹口气。
窗外月色如水,江初月困意上头,挨着谢临渊准备歇息。她刚合上眼,忽然听到耳边的谢临渊问:“初月,你可察觉我今日有何不同?”
江初月打了个哈欠:“有不同吗?”
她没发现。
谢临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我今晚用膳时,没有佩戴墨玉扳指。”
江初月哦了声,表示理解:“食物汤汤水水,容易沾到扳指上,我理解。”
谢临渊顿时黑了脸。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江初月还是没记起这枚扳指的来历。
谢临渊也不主动说,他就希望能从江初月口里得到一个答案,可偏偏江初月回回都没想起。
江初月真正意义上送给谢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