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他心尖上悬了根发丝。
小医仙望着萧炎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攥着蓝鹰毛发的手也微微发抖。
“快到了。”她刻意拔高的声调在云雾里显得格外突兀，“前面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就是。”
蓝鹰降落在满地腐叶的谷口时，萧炎几乎是踉跄着跳下来，潮湿的苔藓在他靴底打滑，他却死死护着怀中的人。
小医仙指着藤蔓缠绕的古木解释山谷隐秘时，见萧炎的目光始终落在宁九幽泛白的唇上，直到对方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里没人能找到，你听见了吗？”
随后抱着宁九幽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后，轻轻的将宁九幽放平。
看着宁九幽染血的衣服时，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才转头对小医仙开口：“谷口……能麻烦你留意一下吗？”
“若是有异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宁九幽苍白的唇上。
小医仙看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放心。”她伸手拍了拍蓝鹰，“小岚的眼睛比狼还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的。”
萧炎垂下眼睫，摩挲着宁九幽额头间的碎发：“实在抱歉打扰你，我……”
“该说抱歉的是我。”小医仙打断他，“若不是我引你们去城南，九幽也不会……”她忽然咬住下唇。
萧炎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藤蔓后，才敢将耳朵覆在宁九幽心口。
药老飘出纳戒时，看见的是萧炎跪在干草堆里，将耳朵贴在宁九幽心口的画面。
萧炎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坠落，瞳孔死死看着宁九幽胸口那抹微弱的起伏，“她脉搏好弱。”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额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遮住了泛红的眼角，“老师，快救救她。”
药老神色担忧的看着宁九幽，手指搭上宁九幽腕间的刹那，眼珠突然缩了缩。
他沉默良久，直到萧炎后牙槽咬得发疼，才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从老者喉间滚出。
这声叹息像块坠在心口的铅石，让萧炎膝盖一软，单膝磕在干草上，“九幽……她到底怎么样？”
“慌什么！”药老突然甩袖虚踢他腰间，“虽伤得重，生机却比预料的旺，这丫头……”
他俯下身，凝聚斗气化作探灯，在宁九幽伤口上游走，“怪哉！怪哉！这些伤竟在自行结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噬毒素？”
萧炎抬头，脸色慌张的看着药老：“是好事吗？她会没事的是不是？！”
“自愈能力强得离谱，倒像是……”药老忽然眯起眼，盯着宁九幽腕间若隐若现的印记，却在萧炎急切的目光中咽下后半句。
“罢了！你去采些三尾青鸾草、寒潭冰兰……老夫炼制丹药助她固本。”
“还有你也去采些药草，炼制生肌膏。”药老指着宁九幽身上的伤口，“虽然伤势在恢复，但是伤口还在。”
他手掌按上萧炎滚烫的额头，触到少年颤抖的睫毛，语气罕见地放软，“宁丫头命硬得很，你也不要太焦急，去洗把脸，都成什么样了。”
“是，我这就去！”萧炎踉跄着起身，却在跨出岩洞时顿住。
他回头望着光影里宁九幽平静的睡颜，喉结滚动着补了句：“老师，一定要保住她。”
待萧炎脚步声远去，药老的虚影突然凝在半空。
手指悬在宁九幽手臂上方，那里隐隐浮现出一些奇异的火纹，这些火纹一会儿呈现出黑色，一会儿又是正常的红色。
“这纹路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眼珠突然瞪大，“对了！这和当时萧炎给宁丫头疗伤时，出现的印记是一样的！”
随后看到宁九幽脸色逐渐变好的模样，“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
山谷溪流边，小医仙蹲在潮湿的卵石上采摘七叶莲，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萧炎在看到她手中草药的瞬间愣住了，“这些都是炼制回春丹的主药，你……”
小医仙将沾满泥土的草药递过去，耳尖泛红：“九幽教过我认药，她说女孩子总要学点自保的本事。”
她盯着萧炎布满血丝的眼睛，将怀中的草药往前一递，说道：“快拿去救九幽，如果还需什么只管给我说就是。”
小医仙垂眸轻抚着叶片，声音不自觉放软，“九幽对我很好，我从未被人这样真心相待过……所以我也想出分力。”
萧炎手指微微发颤，目光扫过那些新鲜的药材，感激的说道：“多谢。”
“用不着谢。”小医仙看着萧炎，说道：“我也希望九幽能早点醒来。”
萧炎攥紧草药，“往后若有难处，千万别自己扛着。”他目光掠过小医仙沾着草屑的袖口，“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给我说。”
小医仙望着萧炎眼底未褪的血丝，“我记下了。”
岩洞深处，丹火渐渐腾起。
萧炎专注地守着丹炉，时不时回头望向石榻上的宁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