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淽柔惊得口齿不清,只是抖着肩膀,嘤嘤啜泣。
任泽西凝着她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心有不忍,本想上前道歉,可大男子主义的他,竟还是把那句对不起,变成了。
“张婶,给少奶奶擦点药。”
遂甩袖上了楼,留下惊得说不出话的温淽柔,如木偶般,瞪着发胀的双瞳,坐在沙发上,任张婶在她脸颊忙活着。
夜间,温淽柔没回她与任泽西的房间睡,睡在了楼下的偏房。
水银般的月色,穿过厚重的窗户,溜进偏房,那抹银白色,投在墙角边,继而,缓缓攀上温淽柔印着手指印的脸。整个卧室内,除了隐在黑暗中的自己,入眼皆是苍白。
温淽柔倚着床坐着,身上盖着薄薄的丝绒被。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她与任泽西十五岁相识,十八岁,限入热恋,那时,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她却选择了任泽西。
那时的任家,远不如现今的財大业大,温淽柔的父母是珠宝商人,家境并不差,父母并不赞成她同任泽西交往,说任泽西野心太大,驾驭不了他,日后,他发迹了,自己会吃亏的。
然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哪会听劝,不顾父母的反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
身体,心,都给了这个男人。
后来,两人又一起出国留学,本想待他事业初定时结婚,做他背后那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谁料,却遭遇老太太强烈反对。
后来,又多了个秦望舒。
她得知他将大婚时,哭得死去活来,他找到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结婚就是个形式,他爱的还是自己。
是的,他也做到了,婚后,他扔下新婚的妻子,与自己住在她们的爱巢,那时,她是自得的,谁说爱情会败给岁月?任泽西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她恨不得像全世界宣布,炫耀,这个男人有多爱我。
在子次两人亲热过后,他累得荤然睡去,本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我的男人,为了让我“性福”,才累得倒头就睡,这是该喜的。谁料,他竟在迷迷糊糊中,叫着“秦望舒”。
那是他结婚的第三年。
她当时心脏突突的跳着,惊讶不少于今天那一巴掌的程度,泪水簌簌往下掉。
原来,那个说爱自己的男人,已经不知不觉爱上别人了,只是他浑然不知。
她不甘心,认为那是他太累了,胡乱说的,佯装不知的继续做着他口中最爱的那个女人。
秦望舒最后还是与他离婚了,她应该欢呼雀跃才对,她赢了那个女人,比她善良,比她年轻的女人。
那是个聪慧冷静到可怕的女人,即使自己的丈夫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她也可以佯装不屑。
这点,她曾亲身实验过,再大度的女人,也做不到她那般,如果换作自己,肯定会撕烂对方的脸,抓的她的头发,一阵暴打。
秦望舒却做到了。
不是不爱,秦望舒肯定也爱任泽西的,都是女人,一眼都睨得出。
她却用隐忍期待着任泽西的回头,而且,事半功倍。
在任泽西与自己云雨过后,唤着她名字的那个夜晚,她就清晰的意识到了。
这个男人,变心了。只是自己不愿正视罢了。
今日,她口择言,说到了他的痛处,才招了他的毒手。
她,终究是败给了岁月。
皓月当空,窗外灯火阑珊。放眼望去,整个高档小区都坠着零星的光亮,密密麻麻的房屋,透过窗户递出的那抹微亮,都在演绎着一段段,或幸运,或不幸的婚姻,逞如她跟任泽西这样的婚姻,比比皆是,当然,也有幸福的不知所措的家庭。
有的,肯定有,温淽柔认为。
啜泣太久,疲态渐露。她曲身滑入丝绒被,枕在冰凉的席枕上,枕头微凉的触感,穿过她的肌肤,蔓延至她的心窝处。
他明知我生气了,却是不过来哄一下。
温淽柔悲凄的暗忖,昔日,他从不会这般。
往常,只要自己稍有不悦,他都紧张的不行,从不会将她冷落,那些岁月,光是忆起,都腻的人笑从双脸生。
许是乏了,温淽柔昏昏睡去,终是睡得不够安宁,光洁的额头,有意无意的蹙着。
圆魄上寒空,晚秋的深夜,寒意袭来,凉的,不止是空气,还有人心。
适才那一巴掌,令温淽柔心怀芥蒂到何时?还是个未知。
以她的立场,任泽西应该对她的一切“胡作非为”,容忍,再容忍,才符合她自翊的这些年的“忍辱负重”。
其实,她自翊是自己忍辱负重了数年才盼到任泽西的一纸婚书,还有那未落地的腹中的娃娃。却从未反思过她所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在她看来,秦望舒“下岗”,是理所应当的事,任泽西宠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然,她自翊的“忍辱负重”意义何在?
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