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自起了红疹,都没出过自己的屋子。
陆怀瑾也从白芙那里听说,苏杳每日都在静养。
他是想去见她的,甚至想着,要不还是自己主动低个头。
此刻,他在听雨轩外徘徊。
这京城里翻云覆雨的陆首辅,竟要在自家夫人门前徘徊,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在这儿做什么?”陆怀瑾转身,陆母正由丫鬟扶着走来。
“路过而已,母亲怎么来了?”
陆母道:“前几日我头风犯了,阿杳给我做了药枕,谁知回去后她就起了疹子,我倒是担心她……这才特意来瞧瞧。你既然也来了,我们一块进去。”
母子二人进了听雨轩,青萝就慌慌张张迎出来,院里的下人赶紧去通传。
“老夫人!大人!”
“你家姨娘呢?”陆母往里头望了眼。
“姨娘浑身起了疹子,怕吓着人……这几日都没出过房门,正在里面歇着呢。”
“自家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亲自过去瞧瞧。”
听雨轩的木门被叩响,春桃打开房门,见到门外站着陆母和陆怀瑾。
春桃慌忙跪下:“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大人。”
苏杳在锦被里动了动,想撑起身时却被陆怀瑾按住:“病着就别起了,母亲惦记你。”
“咳咳咳。”
苏杳又咳嗽起来,她忙用帕子掩住唇,素白色面纱被咳得微微震颤。
“妾身失礼了……无法给大人和大夫人行礼。”
陆母坐在榻边,攥住她的手:“怎么这么烫?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的那么严重。”
她拨开苏杳额前碎发,看见鬓角那片蔓延开的红疹,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夫可有来看过?”
“墨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可能是中了什么热毒,一时查不出根源。”
陆怀瑾的眉头微微皱起。
“明日去请太医过来瞧瞧,总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
苏杳望着陆母焦急的背影,忽然又咳嗽几声,帕子上竟染了点淡红。
陆怀瑾瞳孔骤缩,伸手想拿帕子,却被她悄悄塞进了枕下。
“大夫人、大人先回吧,我如今病得严重,怕过了病气……”
陆怀瑾压下心头惊涛,扶着陆母往外走,“母亲放心,这儿有我盯着。”
廊下的风卷起陆母的披风,她在屋外顿住脚步,偷偷看向屋里,见苏杳已经躺下。
她压低了声音道:“怀瑾,你觉不觉得……阿杳这病,来得太蹊跷?刚才我听下人说,那日阿杳还去了梧桐苑……”
陆怀瑾淡淡打断陆母,道:“许是秋日湿热,母亲别多想。”
送走陆母,陆怀瑾折返回到屋子里。
苏杳见她回来,倒是吃惊。
她往锦被里缩了缩:“大人怎么回来了?妾身体抱恙,无法服侍大人,大人还是请回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只是陆怀瑾知道她此刻的心有多硬。
他都拉下脸面来看她了,她居然赶他走。
陆怀瑾的脸色阴沉,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抬起苏杳的下巴:“杳儿,你那么急着赶我走?”
苏杳垂着眼,任他指尖的温度从下巴滑到颈侧。
她不想惹怒他,虽然心里还怪他。
苏杳亦是明白的,他才是那日自己被那对母女罚的始作俑者。
这几日,她哪里也去不了,只是每日躺着。
人空着就会胡思乱想。
她才惊觉到陆怀瑾那日会出现在醉香楼的事,也绝对不是巧合。
他分明就是派人跟踪自己了。
或者说,从陆初尧回来后,他就没信过自己。
看苏杳不做声,陆怀瑾的眸子加深。
他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苏杳,你还要与我置气到何时?你病了,我留下照顾你。”
“不用了,大人,我这红疹子怕是要传染。”
陆怀瑾心中的无名火升了起来,他都已经做到如此了,苏杳为何还不肯稍稍服软一些。
他的手用力按在苏杳的肩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
苏杳却轻笑一声,从他的怀里挣脱。
“大人若是想那事了,可以移步梧桐苑。妾实在是有心无力。”
说着,自顾自躺下,转过身去,只留给陆怀瑾自己冷漠的背影。
这女人,总是能轻易戳中他最痛的地方。
陆怀瑾的胸膛起伏,“砰”地一声摔了房门。
不久后,春桃跌跌撞撞冲进内室。
“姨娘啊,你怎么又把大人气走了,大人这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的。”
苏杳趴在锦被里,“他走了才好呢。省的沈氏母女又要来蹉跎我……”
“可是大人去了梧桐苑啊!”春桃急的直跺脚。
苏杳的心中一顿,心里涌上苦涩。
可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是她让他去的,现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