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吃了几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极大的摩托车轰鸣声,我侧着头往门外看去,就发现在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重型三轮机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皮衣就从机车上下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略带沧桑的脸
他的头发很长,络腮胡子
四下打量了几眼之后,他便捧着头盔向我们的小店走来
推开门,那男人便用洪亮的声音询问道:“请问,那位是说神仙”
他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
不像他机车那般的让人讨厌
我将柜台上的饭往旁边推了推,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说:“这边坐吧”
说话的时候,我指了指柜台外面的椅子,同时又仔细打量了几眼那个男人,他的眉心有一道很深的竖纹,是常年皱眉留下的
他眉心的竖纹,恰好穿过他的命宫,将其命宫一分为二
而且他眉心的竖纹之中还有丝丝的黑气滋生而出这
皱眉通常是忧虑引起,而让这个男人感到忧虑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脏东西
男人坐下之后,便将头盔放在了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学生,身体坐得笔直,和他一身的装扮极其不符
男人坐下之后就说:“我叫……”
我抬手打断男人,将收款码往面前推了推说:“童叟无欺,八千七”
“诶,还挺押韵的”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说:“你和往上传说的一模一样,不过最近跟帖的人越来越多,你在网上被传得神乎其神,希望你能把我的事情也给解决了”
我笑着说:“你放心吧,我敢收你的钱,你的事儿保准没问题”
男人扫码付钱之后,收起手机问我:“我现在能说了吧?”
我将二维码收回来说:“请讲”
男人这才说:“我叫钟秀,名字是我爷爷给起的,意思是希望我长大之后能够钟灵毓秀”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距离我爷爷期盼的人才,还是相差甚远,我甚至觉得我爷爷可能就是被我给气死的”
听到钟秀开始慢慢地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便把扔在一边的那份儿面又拽回了自己的面前,顺便还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
钟秀见状愣了一下
我嘴里嚼着面说:“没事儿,你说的,不打紧”
钟秀皱了皱眉头,眉宇间的竖纹就更明显了
他在稍稍犹豫了之后便继续说:“我家祖上是地主,我爷爷从小上私塾,知四书,懂五经,他还会一些岐黄之术,酷爱给人算命,没事儿还在家里炼丹,谋长生”
“我老家的人都戏称我爷爷是钟老仙儿”
“虽然是戏称,我们那一块的白事选阴宅,喜事选日子,都是找我爷爷看的”
“而且口碑还不错”
说到这里的时候,钟秀停住了,他仿若是在思考着什么事儿
我扒拉了几口面,还是没听到钟秀继续讲,便又嚼着面问:“我吃面影响到你思路了?”
说罢,我便抽纸擦嘴,将面推到了一边,此时那碗里已经没有什么面了
钟秀摇头说:“不碍事,我说的可能有点碎,你多担待点”
我示意钟秀继续讲
钟秀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收回,然后握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才开口说道:“我小时候得过一场病,发烧发得特别的厉害,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我记得还是一年的冬天,大雪封山,去乡里看医生需要骑车都要四十多分钟,下大雪,骑不了车,步行时间就更长了”
“那会儿我爸下煤窑了,我姥姥生病,我妈回娘家去照顾我姥姥了,我就有我爷爷带着”
“所以,我爷爷就背着我,冒着大雪往乡上赶”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还是我真的看到了,我爷爷在雪地里都快飞起来了,另外,我还看到一个女人在后面一直追着我”
“那女人的脚是离地的,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色惨白,但是却格外的好看,所以我当时也不害怕,我还迷迷糊糊地给爷爷说,有新娘子,我要新娘子之类的话”
“我爷爷跟我说,让我别说胡话,别回头看”
“可那新娘子最后还是追上了我,一把扑向了我,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爷爷的炕上,而在我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布娃娃,就是那种手工做的娃娃,是一个穿着新娘妆的红脸蛋布娃娃”
“我的烧已经退了,见我醒来,我爷爷就跟我说,以后我每天睡觉都要抱着那个布娃娃,我得好好照顾那个布娃娃,直到我十四岁之后,让我亲自把布娃娃带到后山给烧了”
“因为我抱着布娃娃睡觉的事儿,我小时候没少被村里的孩子嘲笑”
“所以我有一天晚上就把布娃娃偷偷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