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蓁不理解从来没有体验过痛疼的人，对痛疼的执着，她选择灵活尊重。
所以到了医院的时候，她姑且是陪在了边上，打算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抽手。
作为病人，司淮之是完美的。
他在治疗期间不会有任何痛苦的反应，这对医疗者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唯一的问题是缺少反馈会影响诊断，但专业的医生可以通过丰富的经验和检测数据避免这样的问题。
知道司淮之情况的医生不多，大部分情况他都会找打点过的，熟悉的。
这次负责为司淮之上药的医生已经为其处理过许多次伤口，早就轻车熟路了。
在准备换药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坐到了司淮之边上，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这么多年，医生很清楚司家这位大少爷的习惯，知道对方不喜欢治疗的时候有无关人士在。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这小姑娘去外面等，就见这小姑娘才刚坐下，司大少爷就等不及地牵上了人家的手，还让人坐得再近一点。
医生：“……”
还好没有多嘴。
自认情商这一部分拉满，医生选择视而不见，专注手头的工作。
但人可以管住自己不去看什么，却管不住自己听见了什么。
司淮之伤在了肩上，为了换药他脱下了外套，抬手将衬衫纽扣解开，露出了受伤的那半边肩膀。
他没有刻意想要在她面前遮挡什么，于是透过衬衫面料敞开的部分，身体的曲线一目了然，可以说是冉蓁见过的男主里，脱衣服脱得最坦然的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淮之其实和秦钧是一挂的，他俩都是那种平时衣冠楚楚的类型，所以当他们衣衫不整时，总会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换药的环节冉蓁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结果在医生拆纱布的时候，司淮之抓着自己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她被唤回注意力，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结果就像是打开了开关。
“伤口和纱布粘连了，揭开的时候扯到有点疼，”司淮之说道，“不过不是不能忍受。”
医生闻言看向司淮之，露出了“为了骗小姑娘同情，都开始扯谎了？”的表情。
冉蓁也没有遇到过要缝针的伤，她见医生已经把敷料揭下了，便安慰道：“扯到肯定疼的，之后可能就会好一些，要是实在疼就告诉我，不要自己忍。”
太疼的话，她就立刻撒手。
司淮之牵起唇角：“嗯，我不会逞强的。”
医生：“……”
医生继续埋头工作。
消毒的时候司淮之淡淡道：“一种灼刺的感觉，很轻微，不过比起你给我消毒的时候要粗鲁不少。”
毕竟对医生来说这只是工作，他可以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温柔，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司淮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果然其他人就是不行啊……
冉蓁看向医生，医生很专业，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在新的药覆上去时，冉蓁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瞬。
“疼？”她问。
“还好，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原来他的每一个反应都在被她时刻注视着。
意识到这一点，伤口消毒时的刺痛被另一种酥麻的感觉替代，原本平凡无奇的换药过程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虽然司淮之说还好，但冉蓁却突然从中得到了一个灵感。
于是她立刻道：“接受痛疼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好多小朋友……好多人打针都会哭呢。”
司淮之没有漏掉她说漏嘴的词。
她这是把他当成了小朋友？
他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医院确实有不少哭闹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往往无可奈何，又好气又好笑地在旁边哄着。
司淮之小时候偶尔会遇上一些父母拿他给自家孩子当作例子，说“这个小哥哥打针是不是没哭？一下就好了，一点都不疼的”。
确实一点都不疼。
但这是仅对他来说。
等孩子发现自己被骗了时，针已经打完了，他们就会抱着自家的孩子边走边哄，一起回家。
冉蓁没有发现司淮之在走神，她努力在大脑里搜刮着幼教语录：“比起打针，这个要疼得多了，那么疼还坚持住了，你是不是很勇敢？”
司淮之没想到小的时候没有人这么哄他，现在她却反而把他当孩子哄。
“嗯，”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配合地道：“我很勇敢。”
【23】
“不过确实比打针疼得多……”
司淮之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被他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吞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可以稍微让我靠一下吗？”
冉蓁调整了一下自己椅子的位置，借了个肩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