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说,地面的生存环境那般恶劣,能勉强填饱肚子就已是谢天谢地
所以这些来自地面的幸存者,理应对这般丰盛的早餐,甚至是在灯塔都极为稀有的牛排,表现出强烈的渴望才对
可眼前的嬴璟宸,却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桌上的珍馐不过是寻常之物
他只是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目光从未在餐盘上多做停留
梵蒂心里越发困惑,甚至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这个男人身上的从容与淡然,完全不像是从残酷的地面挣扎求生过来的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对食物的贪婪,没有对灯塔特权的向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小口嚼着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明明是难得的美味,此刻却因心里的疑惑变得索然无味
她实在猜不透,这个嬴璟宸,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由于查尔斯准备的早饭分量颇足,梵蒂吃了小半便已饱胀
她本就吃过早餐,此刻实在难以下咽
正当她对着剩余的饭菜犯愁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嬴璟宸忽然开口:“吃不完?”
“是……是的”梵蒂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窘迫
嬴璟宸合上书本,缓缓说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既然吃不完,也不能浪费这样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餐盘里未动过的面包与牛奶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带着这些还没动过的面包和牛奶,亲手交给那些尘民记住,必须是你本人亲自送去”
“什么?!”听到这话,梵蒂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竟然要令自己堂堂荷光者,亲手将这些在灯塔里堪称珍贵的食物,分给那些肮脏低贱的尘民?
被灯塔三大法则和光影会信条深深烙印的她,心底涌起的是本能的抗拒
在她的认知里,尘民是灯塔的底层,是只配吃虫饼、做最粗重活计的存在,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像是对上层的亵渎
这些面包和牛奶,即便是对上民而言都是难得的补给,怎么能沦落到尘民手中?
她甚至觉得,与其分给那些人,不如倒进垃圾桶,喂给灯塔饲养的昆虫——那些虫子最后做成的虫饼,才是尘民应得的食物
梵蒂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抵触:“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尘民有他们自己的配给,这些食物……”
她话没说完,却对上了嬴璟宸骤然转冷的目光
那眼神像淬了冰,瞬间压下了她所有的辩解,让她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梵蒂脑海里猛地闪过昨夜查尔斯的叮嘱,“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得无条件照做,若是违逆,即刻从光影会除名,贬为尘民”
那冰冷的警告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抗拒
先不提被光影会除名,但是剥夺上民身份、沦为和那些“肮脏东西”一样的存在?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发冷
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头盔下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一边是根深蒂固的信条,一边是足以摧毁她一切的惩罚,挣扎在两者之间的梵蒂,最终还是屈辱地低下了头
“……是”
一个字的回答,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从接过那些面包和牛奶的瞬间起,自己长久以来信奉的规则,已经裂开了一道细微却刺眼的缝隙
在梵蒂拎起食盒准备离开时,嬴璟宸依旧没抬头,只是淡淡开口提醒:“我劝你别找任何借口,老老实实把事办妥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欺瞒,后果如何,你该清楚”
那语气平平淡淡,却像一块冰投入梵蒂心底,让她刚压下去的寒意又翻涌上来
她攥紧了食盒的提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闷声应道:“……明白”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转身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无形的压力在追赶
直到走出很远,梵蒂才敢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屋子,只觉得那个男人的气场,比会首查尔斯还要让人窒息
随后,梵蒂拎着食盒,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可一想到嬴璟宸那带着警告的话语,她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尘民居住的区域走去
待梵蒂离开后,嬴璟宸走到窗边,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云层薄薄地铺在天际,透着几分沉闷的灰白
他思索片刻,决定在灯塔里四处走走,也好更直观地看看这座空中堡垒的模样
他走出拍了拍正在门外站岗的罗征
“罗征,随我走走”
“是,老大”罗征应声上前,紧随在嬴璟宸身侧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出了住所
沿着灯塔上层的回廊缓缓前行,嬴璟宸与罗征随后搭乘中央电梯,来到了上民区
两人的出现,立刻让上民区的行人们纷纷驻足,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关于灯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