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转过街角,他就看见朱漆庙门前喧嚣异常,身着红色锦袍的女子手持鞭子,正指着门上的牌匾怒斥:“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雪宜’!竟敢与本郡主名讳冲撞?给我砸了!”
随从们听到命令后立刻举起木槌,然而刚接触到匾额,便被一阵凌厉的剑气震得瞬间倒在地上。
宋知恒背负双手,立于阶前,剑柄在日光映照下,泛着冰冷寒光:“端宁郡主身份尊贵,不知这小小的庙宇惹您什么了?”
女子杏眼圆睁,审视着眼前的人:“你是谁?胆敢插手本郡主之事?”
待她看清来人后,凌厉的眉眼骤然如春日冰雪般消融,朱唇轻扬,绽出一抹明艳笑容:“本郡主还以为谁这么大胆——”
她指尖轻绕着鞭子的流苏,乌丝上的金钗在阳光下闪烁出点点光晕,“原来是本郡主的准郡马,忠勇侯大人。”
宋知恒眼神一凝,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颤抖,手背青筋凸起:“端宁郡主,还请慎言!宋某何时与皇室有婚约……”
“皇兄昨夜亲口许的婚。”她突然欺身向前,“至于这些神女庙,本郡主见一座,砸一座。”
宋知恒迅速伸手扣住她的皓腕,手指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捏碎那截莹白的骨骼。
女子不禁惊呼出声:“宋知恒!你竟敢对本郡主动手?难道你就不怕本郡主……”
“怕你如何?”他向前半步,将她逼得后背紧贴冰凉的庙墙,“是要皇上赐我腰斩之刑,还是将我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宋某这双手,曾斩杀过三十七个敌国将领,再多一条冒犯郡主的罪名,又何妨。”
女子被他眼中的冷冽所震慑,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你不过是个武将……”
“武将?”他松手,任她跌坐于地,“宋某既领督造之职,便绝不容任何人动这庙宇半块砖瓦,即便是金枝玉叶,也须给‘雪宜’二字退让三分。”
她手扶庙墙,艰难起身:“那本郡主便叫人见一座砸一座!这长安城中,还没有本郡主办不成的事!”
鞭子在她掌心勒出红痕,她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
宋知恒忽而冷笑:“陛下已昭告天下,此庙要修满三百六十座,遍布十三州七十二郡。”
他转身,“郡主若有此兴致,尽可带人从幽州砸到岭南——你砸一次,宋某便让它在原址上重建一次,倒要看看,是郡主的鞭子厉害,还是这天下的民心更胜一筹。”
“你会后悔的。”她用力咬着牙。
他冷笑道:“宋某此生,唯后悔未能在战场上多杀十个敌寇,至于此庙,即便要用宋某的骨血堆砌而成,也绝不容人损毁。”
他眼神冰冷:“郡主与宋某的婚约,宋某自会入宫面圣,请辞。”
“你敢!”她向前踉跄一步,手指着他,“这长安城的权贵子弟,哪个不是殷切期盼着本郡主的垂青,而你竟敢……竟敢……”
“竟敢违抗圣旨?”他转过身去,不愿看她一眼,“你不妨去问问北境的狼骑,宋某的刀,可曾在敌军阵前退缩过半分?”
她正要再次发作,忽然听到一阵车马声由远及近,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庙前停下。
“双宜,不得胡闹!”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华服的美妇人缓缓走下车来,鬓间的明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正举着木槌准备砸庙门的随从浑身一颤,急忙单膝跪地:“小的见过靖王妃。”
靖王妃的目光如刀,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郡主如此胡作非为,你们不仅不加以劝阻,反而助纣为虐?”
众人纷纷低头:“小的不敢……”
顾双宜拍了拍裙角的尘土,迎着母亲冷峻的目光站了起来:“此事与他们无关,皆是女儿一人的主意……”
“愈发无法无天了!”靖王妃眉头微皱,“连陛下亲自下令修建的神女庙也敢闹事?”
顾双宜面色一沉,急声道:“母亲有所不知,这庙根本不是皇兄的旨意,是宋知恒用他的军功换来的!”
她猛地转身指向宋知恒,眼眶通红,“你既与本郡主有婚约在身,竟敢为旁的女子建神女庙,分明是公器私用!眼里可还有我端宁郡主?”
宋知恒神色冷凝,上前一步拱手:“末将见过靖王妃。”
靖王妃抬手虚扶:“宋将军不必多礼。”
他淡淡扫过顾双宜,声线如冰:“末将也是方才得知与郡主的婚约。末将粗鄙武夫,高攀不上金枝玉叶,自会请陛下解除婚约。”
“你敢——”顾双宜指尖发颤,直指他面门。
靖王妃唇角微扬,眼波流转间似有深意:“宋将军何必急着定夺?这桩姻缘……未必如你所想的那样不堪。”
宋知恒眸光一凝,抱拳声如洪钟:“末将心意已决,还请王妃莫要再劝。”
顾双宜忙不迭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