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整个人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心里瞬间升腾而起的狂喜做不了假,他甚至因此,忽略了心里隐隐的失落。
只要她愿意让他跟在她身边。
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被抓回刑部后,魏二郎坚称,这些案子是他一个人策划的,他不忍心看木六娘痛苦踌躇,便为她想出了这个法子,替她除掉圣上有意纳进宫里的女子。
便是只能拖延上一时也是好的,木家如今式微,谁知道以后能不能东山再起。
他只是……想替木六娘,完成她从小到大的心愿。
而木婉婷除了最开始在猎场里时的失控,之后就变成了一只紧闭的蚌壳,不管问什么都不愿意开口,只要开口,都定是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魏二郎身上。
说自己只是被他蛊惑的,说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刑部一开始的工作,因此进行得十分不顺利。
一直到前几天,木家与平王勾结的证据被找出,木家大厦倾覆。得知了这一件事的木婉婷崩溃了,加上前些天被审问时受到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她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在底下人来请示,可要请大夫来给木六娘看看时,尤也静默了好一会儿,只说,不急。
随即,他叫人去把魏二郎请了过来,让他亲眼看到了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木婉婷。
便是刑具加身也不愿意松口的魏二郎当场崩溃得跪倒在了地上,尤也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若愿意配合我们,如实交代所有事情,至少,我能让木六娘在最后的日子里,走得舒服有尊严。
木家已是倒了,太后娘娘也明确表示了,不会再插手木家的事情,你不用再奢望,以后有人能把木六娘救出去。”
魏二郎颓然地在地上坐了许久,终于沙哑着嗓音道:“我……配合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唯一的请求是,让婉婷过得舒服一些……”
他说着,嗓音里终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哽咽,“她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性子,何尝……何尝受过这样的折磨……”
那是他人生里的光。
不管那道光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永远珍惜,永远愿意为她奉献一切。
云霜没有跟进后面的审问事宜,但每次有了大的进展,尤也都会叫人来通知她。
作为这个案子的参与人员之一,她有权了解所有事情。
知道了魏二郎和木六娘间的牵绊后,她也曾为之感慨万千。
对于木六娘来说,要坐上皇后之位这件事,就仿佛木家给她养的一个蛊。
这个蛊越养越大,已是侵占了她全部的人生,当别人突然要把这个蛊从她身上除去,她反而不习惯了。
因为她整个人生,已是被这个蛊改变了。
这天下午,尤也来接尤箐慧和袁清络时,见到她们微拧的眉头,不由得问:“可是发生什么了?”
今天他送她们过来的时候,不是都兴致勃勃的吗?
云霜无奈地扬扬唇,道:“宁州战场那边的事情,她们知道了。”
尤也虽然不怎么管战场上的事情,但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宁州那边发生的事情,圣上那边自会想办法解决,哪需要你们为此愁眉苦脸的。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家。”
云霜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表兄,我明天想去一下刑部。”
尤也微愣,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疑问。
这些天,云霜为了不给江啸添麻烦,都没出过家门。
乍然听说她要出门,尤也有些意外。
“魏二郎如今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其实我早就想去见见他了,我想确认一下,当初他们威胁我阿兄,到底是不是因为章博士。”
云浩然是因为章博士惹上杀身之祸这件事,云霜他们一直只是猜测。
没办法,章博士至今不见人影,尤也先前派了人去章博士的老家找人,他的左邻右舍却说,章博士今年没有回来过。
而云浩然先前不小心看到的那些地舆图,他们也一直找不到踪迹。
因此无法证实,云浩然确实是因为章博士的事被木丞相的人盯上的。
一天证实不了这件事,云霜一天不敢让云浩然随便出门,只是先前,魏二郎和木六娘一直负隅顽抗,不愿意配合刑部查案,云霜便只能先把云浩然的事情往后搁置。
而今天听了吴起的话后,云霜又多了一些想法——如果云浩然确实是因为章博士惹上麻烦的,如果章博士先前画的地舆图里,确实不小心泄露了宁州那边的什么秘密,那个秘密,是否能帮到如今前线的战役?
她心知肚明,如果宁州战场那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下去,圣上很可能会派江啸亲赴战场。
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先前在夏州,她已是送江啸上过太多次战场了。
那种不安牵挂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