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乾正坐在灶坑前用一个像螃蟹的小刨子打磨床围的木栏杆。
像削铅笔似的,一根造型别致的栏杆削得溜光水滑。
都说民间艺人有一股匠气,这句话在李定乾和爷爷李拥清身上得以具象。
那些工具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操作起来如臂指使,浑然天成。
他们干活儿,除了质量好,还具有很高的观赏性。
李定乾回道:“嗨,啥手艺哦,靠使力气吃口辛苦饭,勉强能混个半饱,这上点岁数啊,精力啥的大不如从前咯。”
说完,也削完。
站起来把蓝色围帕上的木屑拍落在灶坑。
“黄书记,二强,走,堂屋坐。”
说完带头往堂屋走去。
这一世,黄兴国和走出房间的李国栋在李家堂屋第一次相遇。
“初一,这是咋了?看起来蔫巴巴的,害病了?”
“支书,没啥大事,伤风凉寒。”他喊的是黄兴国在包产到户后村民组的称呼。
虽然心里恨不得冲上去给俩畜生来个千刀万剐。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还是懂。
报仇的方法有很多。
冲上一顿拳打脚踢,不仅解决不他问题,反而会打草惊蛇。
自己说不定还要吃官司,也没人同情。
最多有心善的,感叹一句“可惜了,李初一这娃娃就是冲动。”
同情一下,转头又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自己可能也就在别人茶余饭后闲聊中偶尔再被提起。
除了自家人会真切伤神难过。
虽说上一世黄家几弟兄是遭自己活生生折磨死的,三天三夜没停歇。
黄兴国的坟也是自己刨的,头盖骨都给狗日的扔粪坑了。
那是自己孤家寡人,无所谓。
现在都重生了,就尽量别沾血,那时自己双手是血,但心里却异常孤独。
现在嘛,仇要报,更得娶个好媳妇带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让内心和腰包一起充实。
所以他不杀人,但要亲手把黄兴国一家送进去,让他们在监狱的灯下,影子缩成老鼠大小。
“嘿嘿,小荷。”
黄二强打进屋眼睛就从别人头顶飘过,不管面对谁。
直到看到大姐李立荷才嬉皮笑脸打招呼。
“嗯,黄姑……支书。”大姐没搭理他,倒是听弟弟的话对黄兴国改了称呼。
黄兴国笑眯眯的哎了一声。
黄二强也没恼,眼神在大姐身上来回扫视,笑容里充满淫秽。
他左手夹着的烟下意识往嘴里送,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金属光泽。
“你回你屋去,不晓得我这发烧传不传染,再耽误你高考。”
李国栋坐上竹编官帽椅后,对扶着自己另一支胳膊的李劲松说道。
“哦”李劲松转身离开。
学霸都是骄傲的,从头没搭理黄兴国爷俩,连扶着李国栋时脑子里都在演算物理题。
他上个月仅05分之差,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通过了预考,妥妥的大学种子选手。
李国栋说话时就一直注意着黄家父子的表情,他清晰看到黄兴国听到高考俩字时眼中闪过的贪婪。
看来这逼是耗子别左轮,早起了打猫儿心肠。
“不管换不换田土,幺弟那一劫都躲不掉,可是这一局,你指定输,因为老子重开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国栋心里冷笑连连。
黄兴国:“呵呵,你看这时间过得好快哦,十斤都要高考了,小荷也越来越出落,老二,你是能人,三个孩子都培养得如此出色,全村都佩服你啊。”
交代一下主角一家的信息。
李父李母同岁,1941年7月初二生人,马上42岁。
大姐李立荷,1962年五月初五生人,刚满21岁,小名小荷,1975年初中毕业。
主角李国栋,1964年大年初一生人,已过19岁,小名初一,1981年中专毕业,分配镇小学当老师。
幺弟李劲松,1965冬月十三生人,还没满18岁,李母白世珍生了他生了三个小时没生出来。
幸好接生婆冯幺娘经验丰富,找了把剪子喷了口酒。
无麻侧切把他取出来母子俩的命才保住,称重9斤7两,四舍五入取小名十斤。
那时白世珍才刚满25,可李定乾自此再没让她怀孕,所以李家就三姊妹。
不像其他家,有些都排到十几了,40多还在生。
孙子辈比儿子辈大的比比皆是。
话说回来。
李定乾:“好啥子好哦,没一个让人省心。”
黄兴国:“哎,是啊,做父母,哪有不操心儿女的,说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的人,估计自己就没个孩子,呵呵。”
“书记说的是,仔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