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是传说中筑基失败才有极微小几率结成的‘伪丹’……可……可那农妇……是……凡人？！！”
死寂！
刚刚还因老祖点出妖氛四起而陷入恐慌的人群，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极度的荒谬感和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思维！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所有修士——无论普通杂役还是筑基核心——在听到“剖腹取灵砂”几个字时，都下意识地、亡魂大冒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远比面对凶悍仇敌更加直接、更加原始！
仿佛下一个被剖开丹田、吞噬灵根灵砂的……就是自己！
高台蒲团上。
一直闭目调息的卫本真猛地睁开双眼！枯槁的胸膛剧烈起伏！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张皱纹深刻的脸因极致的震骇瞬间变得如同金纸！“吞吃……吞吃？！天下怎会有此等……逆天悖理之术？！妖孽！必是那黑日催生的妖孽！”
卫长老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被截断的手臂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死死盯着路长辉那失魂落魄的脸，每一个字都如同裹挟着血腥寒气：“确……确定是……凡人？！无半分……灵机波动？！”
“千真万确！”路长辉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深入骨髓的恐惧烙印，“弟子敢以道途起誓！那农妇绝无丝毫灵根气息！弟子拼死将其拿下，动用了搜魂裂魄秘法……”他脸上肌肉因痛苦回忆而痉挛，
“……才从其混乱不堪的魂魄碎片中得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却如同地狱传出的判决：
“……她是在昨夜……于家中灶膛前……拜祭黑日时……恍惚入定……”
“……听得……听得有天地呢喃之语！”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逆天！这是逆天邪术！是对我仙道的颠覆！是断绝我辈道途的根基啊！”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结界师失态地嘶吼着，手中拄着的竹杖“咔嚓”一声捏成齑粉！
“此术若存……世间再无仙凡之别！凡有怨者皆可为仙？岂非……岂非……”一名年轻弟子失神地喃喃自语，眼中尽是动摇与崩塌。
恐慌！
前所未有的、发自仙道传承根源最深处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数千修士之中疯狂蔓延！
这股恐慌的烈度，远超之前宗门倾灭的恐惧！因为之前是毁灭，是仇杀！
而现在是——存在的根基被撬动！被否定！被赤裸裸地踩踏！
百草宗修士是仙道一员！
仙道立于凡尘之巅，根本依仗便是——灵根天堑！
凡人亿万众生，万中无一者方得灵根眷顾，踏足永生之路！此乃天道！
是仙道统御凡尘、收束资源的绝对根基！是修仙者俯瞰凡尘、超然物外的精神支柱！
而如今！
夺灵根！
这如同魔鬼诱惑、来自邪物黑日诅咒的邪法，竟将这天堑，变成了一具可以随时被掏空、被掠夺、被占据的……资源？！
凡人不再仰望仙道，不再祈求渺茫仙缘！他们心中燃烧的不忿、嫉妒、贪婪……在邪法的引诱下，足以让他们将每一个修士都视作——行走的灵根宝库！随时可以猎杀、剖腹取宝的……猎物？！
这颠覆带来的寒意，如同亿万冰针刺穿了每一个百草宗修士的骨髓！
甚至连那些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重伤者，此刻都瞪圆了惊恐的双眼，发出野兽般的低嚎！
看向同门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能的惊惧和……戒备！
“噗通！”
路长辉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被踩踏污浊的冰雪泥浆里，意识陷入半昏迷，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呓语。
混乱的广场上，只有高台蒲团之上，李慕生的身影依旧如磐石般凝固。
他灰袍下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无意识的摩挲。
那双平静深潭般的眼睛，此刻微微垂下，凝视着广场边缘——那片被风吹得打着旋的血色雪沫。
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丝毫震惊。
唯有一种沉淀了万载岁月的古井无波，和一丝极淡极淡、近乎于无的……嘲弄。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铅云缝隙中那轮模糊却巨大的暗黑轮廓。
这轮亘古悬于苍穹、象征光明的太阳，此刻如同浸泡在邪物淤泥中，散发着吞噬灵魂的光芒。
沉默在蔓延。
所有的惶恐、叫嚣、崩溃、嘶吼……都在这位百草宗太上长老的沉默之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绝望流淌的眼神。
终于。
那个仿佛融入风雪中的灰袍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丝苍老的迟滞。
但当他站直身躯之时，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数千道目光死死钉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