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膝盖后的脑袋难免因此动了动，如水般的长发顺着耳际滑落，如同卷帘幕布遮住了视线的余光
可随着苏远走到近前，凌霜还是有预感地抬起头，对上了苏远的视线，黄昏的天幕下，略显昏暗的灯光，两人的视线于晦暗处交织
那是一种谁也无法明说的莫名感觉，明明在彼此眼底映出的都是最熟悉之人的形象，可他们却认不出彼此
谁也没有说话，沉默在蔓延，凌霜的视线在一段时间的愣神之后也恢复了神采，她站起身，无言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两人的相遇似乎只是个巧合
既然是巧合那她就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要离开
可她没走两步就又僵住了，立在了原地
苏远不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在苏远略显无语的眼神中，凌霜又僵硬地倒退回来，坐在长椅上，双手不安地垂在两侧
凌霜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苏远不由得笑出声，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出言问道，“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凌霜没有回话
她低着头，苏远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于是蹲下身，仰头看到凌霜紧紧咬着水润的唇瓣，视线飘忽不定
“......你在看什么......”苏远的举动让娇艳如画的少女埋怨起来，飘忽的视线挪到苏远脸上，全是不满
“看傻瓜”苏远乐呵呵回道
“谁是傻瓜？！”凌霜捏起拳头
“谁不坦诚谁就是傻瓜”
凌霜的视线从苏远脸上挪开，嘟囔道，“谁不坦诚了......”
苏远再度笑了笑，没有选择接着逗下去，他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哎呀，本来赶着去买菜做今天和明天的饭，但一个人做饭好麻烦啊，做多了又吃不完，做少了又不够吃，所以......”
苏远话锋一转，朝凌霜伸出了手，“没有地方去的话，来我家凑合一晚呗，至少，晚饭总要吃的吧”
凌霜的眼前多出了一只手，加之苏远的话语，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可对凌霜来说却并非简单的邀请
恍惚间，凌霜又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小小的她在围杀中穿行于无尽的密林中，冰冷，黑暗和痛苦如影随形，她一刻也不敢停下，直到彻底跑不到为止，直到彻底失去生命为止
忽然，她被藤蔓绊倒，她本以为一切能就此结束了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意想不到的话语
那声音，和现在听到的一模一样
“别说我没提醒你，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可没这地了”见凌霜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失神，一直没有回应，苏远有些不耐烦地提醒道
说罢，苏远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他背后的衣角被人抓住，苏远迈出的步子只跨出了半步就停住了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微弱拉扯力，苏远着丝丝得逞的意味勾起嘴角，然后迅速恢复如常的脸色朝后撇去视线，“我先带你去我家，我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十分钟后，凌霜在这间小却全的屋子里四处打量，眼中接连闪过不同意味的光彩
忽然门口响起咔嗒声，凌霜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见到苏远后才放松下来
“菜买回来了，今晚简单吃点，搞个四菜一汤，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干丝，辣椒小炒肉，再炒个茄子，弄份肉圆青菜汤”
苏远放下塑料袋进入厨房熟练地忙活起来，这副身体依然保持着当初的手艺，毫不生涩
要知道，当初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做菜的手艺
凌霜站在厨房门口，几次欲言又止，注视着苏远上下忙活的动作，她的神色很是古怪
“怎么了？”一边忙活苏远一边回头看到凌霜的异样
“你......为何不找个佣人？君子远庖厨，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凌霜古怪的说法让苏远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做饭是有乐趣的，亲手做出来的饭和别人做出来的饭就是不一样，而且佣人这种说法......这也不是封建时代了”
“封建时代？”凌霜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简单说封建时代是个可以一夫多妻的不平等时代，而现在是个人人平等一夫一妻的时代，自然没有什么佣人之说”苏远将菜下锅，一边翻炒一边解释
这番话让凌霜眼底猛地一亮，此前一直缭绕在眉眼间的哀愁也一扫而空，她低声喃喃道，“这个......嗯，这个时代好啊”
苏远呵呵笑道，“好是好，那是宏观大角度的，从个人角度来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些问题，我自小没了父母，又无亲无故，只能靠着自己咯，做饭什么的也是自然就练会的，喏，尝尝”
苏远将一盘红黄相间的菜递到凌霜面前，凌霜轻蹙着眉头左右打量这盘菜，眼中透出的怀疑似乎是想问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见到有人质疑自己的手艺，苏远不嘻嘻了，拿起筷子夹起鸡蛋就往凌霜的嘴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