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相宜渐渐长大,展现出惊人的舞蹈天赋,杜秀秀眼见老天追着给女儿喂饭,不想让女儿就此埋没于大山,就悄悄把自己压碎了做碗,她背着裴大刚打两份零工省吃俭用,每周一次送裴相宜去镇上学跳舞。
这件事情被裴大刚知道后,母女俩又换来一顿毒打。
那次被打后,裴相宜和杜秀秀十天下不了床走路。
她们都想逃离这个恶魔,只可惜,在那座什么都很落后的大山里,没有人能给势单力薄的母女三人指一条明路。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陆夫人肖芸芝来做公益的那天。
肖芸芝发现了裴相宜的跳舞天赋,说要收养她,亲自教她跳舞,杜秀秀非常高兴,可是,裴大刚却坚决不同意肖芸芝带走裴相宜,因为,他还指望着裴相宜过了十八岁嫁人给他换彩礼。
裴大刚不仅赶走了肖芸芝,还将她们母女又痛打了一顿,警告她们心思别太活,安分一点。
那天,向来坚强的杜秀秀抱着裴相宜哭了很久。
她回想自己三十几年的人生,贫瘠的不如一页纸,她实在不愿女儿们困在大山里,再过一遍和她一样没有自我的悲惨人生,她下定决心,要带着两个女儿出逃,去见更大的世界,去改变孩子们的命运。
接下来的那一个多礼拜,杜秀秀每天都去镇上,把每一班车的时间都摸得透透的,最后,她计算出一个绝佳的出逃时间。
杜秀秀成功了。
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杜秀秀带着两个女儿,一路颠簸,终于在天亮时,逃出了大山,但她丝毫不敢闭眼,带着女儿们继续坐车赶路,直到,她们踏进海城地界。
这一晃,过去十多年。
裴相宜刚到海城的时候,还会夜夜做噩梦,梦到裴大刚忽然出现,把她们母女三人抓回大山里,梦到裴大刚打她们,打得鼻青脸肿、手断腿折……
她花了好几年,才将这个名字这个人带来的阴影一点点抹淡,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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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相宜赶到北巷的时候,裴大刚正蹲在杜建忠的建材店门口,拿着高音喇叭喊:“建材老板杜建忠不要脸,抢占我老婆!建材老板杜建忠不要脸,抢占我老婆!”
周围的街坊邻居,被喇叭的声音吸引,全都站在边上看热闹。
杜建忠的建材店大门开着,但里面没有人。
裴相宜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高音喇叭砸在地上。
“你喊什么?你还要脸不要脸?谁是你老婆?你早就没有老婆了!”
裴大刚盯着裴相宜的脸半晌,慢悠悠站起来:“你是招弟?”
裴相宜对“裴招弟”这个名字深恶痛绝,尤其,是从裴大刚的嘴里喊出来。
“你闭嘴,裴招弟已经死了!”
“哦,对,你现在是裴相宜,大网红裴相宜!”裴大刚捡起地上的高音喇叭,又喊起来,“大网红裴相宜发财了不赡养亲生父亲,她不守孝道,她就是个不孝女!”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机开始拍照。
裴相宜正思索该怎么应对,杜建忠带着两个警察赶来了。
“警察同志,就是这个人。”杜建忠指着裴大刚,愤愤道:“他从上午开始就来我这里捣乱,耽误我生意!”
两个警察走到裴大刚面前,开始劝诫他不要滋事,裴大刚倒也听劝,警察一说,他拎着高音喇叭就走。
不过,他边走边回头朝杜建忠和裴相宜微笑:“奸夫和招弟,你们等着哦,我还会再来的!”
那笑意比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还阴森。
裴相宜心头止不住发憷。
送走两个警察后,杜建忠拉着裴相宜走进建材店,上了二楼。
建材店二楼,杜秀秀和裴胜男正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妈。”裴相宜走到杜秀秀身边,一把握住杜秀秀的手,如她所料,杜秀秀的手冰冰凉,“你不要怕,他已经走了。”
“走了还会再回来的,这人就像是牛皮糖,我们一旦被他找到,就再也甩不掉他了。”杜秀秀捂着发疼的胸口,看向杜建忠,眼神愧疚,“建忠,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你被街坊邻居笑话,我看我还是搬走吧,我等下就搬,下次他要是再找来,你就说你和我没有瓜葛。”
“搬走干什么?我还怕这个无赖不成!”杜建忠一脸坚决,“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他就算在我这里再闹上十年百年,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谁爱说去说,谁爱笑去笑,我一把年纪还在乎这些吗?”
“可是……可是当年我逃得急,的确没有和他办离婚手续。”裴大刚家暴的那几年,杜秀秀其实提过离婚,但在那座大山里,离婚比登天还难。
“你们已经分居十几年,可以诉讼离婚,单方面解除婚姻。”
“我只怕离婚都没有用,他既然有本事找到海城来,肯定不会空着手只带着离婚证离开,你的建材店已经被我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