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原本都要进屋去了，一听到霍峥咳嗽，立刻又转身看向他。
霍峥的右手轻拢成拳，抵在唇边又咳了数声才停下来。
他哑声说：“你一直没回来。”
这话说的。
像是春枝抛下他去干什么了似的。
春枝想说他，一时间又有些哑然，她慢步走上前去，语气有些生硬道：“赶紧进屋去。”
霍峥站在门边没动，“那你呢？”
“我也回屋。”春枝道：“谁像你似的，明知道外头冷还要站在外头受冻。”
她说着，就转身回屋去了。
霍峥跟在她后头进了主屋。
春枝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霍峥道：“是你让我进屋的。”
春枝顿时：“……”我是让你回自己屋，没让你跟着我进屋！
但霍峥进了她的屋子，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自然，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捧着暖手。
春枝见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霍峥上前，将手里那杯茶递给了她。
春枝奇怪道：“递给我做什么？”
霍峥道：“你一直看着我，难道不是渴了？”
春枝心道：我一直看着你，是在想你怎么能在别人屋里待得如此自然而然。
霍峥都把茶杯递过来了，春枝就顺手接了过来。
她捧着茶杯在窗边坐下，看着院子里的草木都覆了一层厚厚的雪。
满地银白，留下了一串脚印。
屋檐上有鸟雀停留，叽叽喳喳地叫着。
春枝想起了她的豆腐作坊，春天的时候燕子归来，总爱在她的屋檐底下筑巢。
如今屋子空了，也不知道那些燕子明年还会不会来。
霍峥缓步走到春枝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
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在春枝身旁。
从前在豆腐作坊的时候，春枝总是忙着做这个做那个，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如今在宋宅，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做，她也常陪着宋婉儿看望宋安澜。
霍峥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都难。
四下悄然。
安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春枝饮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喊了声，“霍峥。”
“我在。”
霍峥凝眸看着春枝，嗓音低沉地应道。
春枝低声道：“你这次为宋安澜寻到了回生花，救了他的性命，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她说：“宋家是东州首富，富甲一方，你即便是要宋家半数家财，宋家兄妹也定会答应。”
霍峥却问她：“那你呢？”
霍峥眸色如墨地看着春枝，“我要你，你答不答应？”
春枝抬眸对上霍峥的视线，“霍峥！”
“你是宋婉儿的姐姐，宋安澜亲口认下的妹妹，你亦是宋家兄妹之一。”霍峥道：“若我挟恩图报，要带你走，你答不答应？”
春枝沉默了片刻，“霍峥，你……”
霍峥道：“我想过挟恩图报，可是春枝……我怎么舍得为难你半分？”
春枝默然。
霍峥道：“我知道宋安澜救你性命，你将他当做救命恩人，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不忍拒绝。当初若不是我，你不会跳江离开，亦不会被宋安澜救下，此时归根究底因我而起，所以这恩，我替你报了。”
他说：“你欠他的，我替你还。”
春枝咬了咬唇，“霍峥……”
霍峥正色道：“我先前不知你忧虑甚多，亦不知你在害怕什么……直到今日才明白你的难处。”
他说：“生于皇室非我所愿，我亦不想拖你进虎穴狼窝，可你我已结发为夫妻，既为夫妻，便该同心同德，你担心的、害怕的、想要的，都可以同我说清楚，我尽我所能，让你平安顺意。”
宋安澜前些天同霍峥说了很多，霍峥把那些话想过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今日，对春枝说出了这番话。
春枝在听到霍峥这番话之后，很难不动容，“所以……你说要娶我为妻，是认真的？”
霍峥道：“自然是认真的。”
春枝放下杯盏，“可你是金尊玉贵的长安王，你若娶了我，必定遭人耻笑……不仅是遭人耻笑，你若娶了我，如何跟你的母后交代？”
“这是我的事。”霍峥看到春枝有了些许松动，立刻道：“只要你点头，其余的事都由我来办妥。”
春枝道：“你现在要娶我无非是一时放不下，日后你三妻四妾……”
霍峥立刻抬手作发誓状：“我霍峥在此起誓，此生只娶春枝一个妻子，不再娶、不纳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所求皆不得！”
他这誓言发得毒。
春枝一时间都愣住了。
她仰头望着霍峥，“我一介乡野之女，何德何能，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霍峥眸色如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