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安已经有个几十年上百年，那她这一点功力是不够看的。
大家族也不会上当的。
但是此时，如她劝独孤钺的话一样，大家骨子里的血还在沸腾，都没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争权夺利最容易，对她是这样，对大家族也是这样。
一旦柳氏成为皇后，稳坐中宫，又有几个孩子，那慕容氏想要撼动她就不容易了。
可在她成为皇后之前，却都有可能。
当初，独孤旭能跟先帝的关系闹得那么难看，慕容氏一样有功。
那么没道理等换上了独孤钺和柳氏，他们就真的消停了。
要说太后宠爱独孤钺，慕容氏就真能爱屋及乌？
别闹笑话了。
他们最要紧的还是利益，如何利益更多？最好是把自己家的女儿送给皇帝做正妻！
所以柳氏的罪证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
至于柳五郎所谓的通敌，就是假的。
可假的他也说不清楚。
就跟当初东宫说不清楚下面属臣贪赃枉法一样，你说你不知道，不知道也不行。
不要以为上层人就是什么智商逆天的人，大家都一样。
只是上层人要努力把自己包装出跟下层不一样的样子罢了。
此刻，柳氏去了。
虞铮想，除了我，独孤钺不会立别的女人为后。
太后要想她慕容氏将来不灭族，就必须跟陛下保持一致。
所以，她做继后不可能出错。
柳皇后这时候病故，反倒是落下一个好名声。
她纯孝，因为皇考过世伤心不已，所以追随到地下敬孝去了。
对外都是这么说的。
虞铮挂着白，又亲自操办柳皇后的身后事。
罗妈妈也在宫里，她赶路累坏了，休息了几天才进宫。
这会子虞铮有一小会功夫休息，罗妈妈赶紧给她端来热汤：“快用谢，瞧你瘦的。”
虞铮叹口气：“没事，过了就好了。”
“如今皇后娘娘也去了，这一来……柳家一时倒是委屈起来，只怕过几年，就要送人进来。皇后有个嫡出的幼妹呢。如今跟之前不一样了，皇后娘娘这一去，名声倒是好听了。”
这名声自然也有独孤钺的授意。
自己的妻子，当然不能叫她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名声。”虞铮嗤笑：“女人就是被这两个字束缚的太深了。”
罗妈妈叹息：“又能如何呢……”
人是复杂的。
柳皇后生前，罗妈妈是不希望虞铮手软的。
可柳皇后真的死了，罗妈妈未必不会为她感慨。
“不如何，只是人，一定不能被动的依靠谁。她的下场有我的手笔，而今我还要以她为戒。”
罗妈妈看了虞铮一会后摇头：“不要想，心不狠走不稳。”
虞铮笑了，没有回答。
她当然会的。
万福宫中，太后和独孤钺单独坐着。
皇后还没送出去呢。
既然封后了，哪怕还没办，哪怕皇后甚至没见过凤印，但是圣旨出了，她就是毫无疑义的皇后。
那么她的身后事，就绝不可能仓促。
此时太后看着独孤钺：“如今你也是皇帝了，这么大的人了，不用我老婆子教你吧？自己要把身子熬坏，将来多少人指望你怎么办？”
“我知道。”独孤钺应了一声：“您好一些没有？”
“老婆子命硬，还有几年活呢。”太后之前被慕容氏气得不轻，也确实病了来着。
“别伤心，咱们祖孙都一样，都要撑住了。去了的人迟早还能见，活着的人最要紧。你的皇后命苦，跟你娘似得……”太后叹气：“马上就要办你的登基大典了，打起精神来吧。”
“嗯。”独孤钺点头。
“等一年后，就封虞氏做皇后吧。我看她品性不错，人也利落，虽说没有家世，可未必不是好事。”
独孤钺愣了一下看太后：“您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将来的皇后，不光是独孤氏的皇后，还是天下的皇后。没有母族，她就没有私利，这样不好吗？”太后早已看出独孤钺的心思，所以索性她先说并无不妥。
“是，东君这些年辛苦了，她当得起。”独孤钺点点头。
“是啊，当得起。”太后笑了笑：“哀家也会看着你，好好做这个皇帝，要比你老子做的更好。叫他放心。”
“过些年等我见着他，也替你说。”
“祖母，别说这话，我不想听。”独孤钺抿唇。
太后接连丧孙丧子。
独孤钺又何尝不是？
他哥哥去了，侄子侄女去了，父亲去了，亲生的女儿胎死腹中，发妻也去了。
得到了皇位，却接连失去许多人。
但是，好像没几个人在意。
别人看到的，只有他成为了皇帝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