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乡下只能在地里刨食吃,待在城里终归有机会往上走。”
“我不愿意一辈子扎根农村当农民,我回城总有办法混出头来!”
手电灯照在邱大勇身上。
映射在防空洞石壁上的身影魁梧高大又扭曲。
钱进看到了一个狠人的踪迹。
现在是投资良机。
同时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改变一下邱大勇的命运。
他不知道青勇盟未来会做多少违法犯纪的事情,但邱大勇等人现在还是清白身。
要是可以,他想帮这样的人走正道。
邱大勇有能力有魄力也有忍耐力,他要是有机会走上正道一样能出头。
而看到钱进凝视自己不语,邱大勇以为他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就又说了起来:
“我是在东北兴安岭的老林场里插队,74年冬天我们那队知青饿极了在江上凿冰捕鱼,结果当时有个冰窟窿,有个兄弟直接掉下去了,后来再没出现过。”
“还有个姊妹湘君,她长的漂亮好看,下乡那地方的公社领导没了媳妇,想让她给家里孩子当娘。嘿嘿,六个孩子,大闺女跟她一样大!”
钱进点头:“明白了,我下过乡,我都明白。”
邱大勇抹了把下巴,又为难的看向两个网兜。
钱进笑道:“不用多说,还是那句话,无产阶级同志之间的互助行为。”
邱大勇苦笑:“你这还是无产阶级?”
钱进说道:“无产阶级的蛀虫也是无产阶级嘛。”
他知道怎么拉近跟这些底层人的距离。
因为他曾经就是底层人。
“没见过这么说自己的人。”邱大勇这次笑容浓烈很多。
有人闻声而来,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看钱进。
邱大勇招呼起来:“小王去把咱晒的虾米拿出来,小周把火捅旺点,这几天太潮了,大陈你不是藏了把花生?”
然后他对钱进说:“就这么个条件,你别嫌弃,这个点你没吃饭吧?反正不嫌弃就留下对付一口。”
他又喊道:“湘君,有啥好东西拾掇一下,今天来了贵客,咱得好好招待。”
“哎。”有姑娘脆生生的答应一声。
钱进没想着留下吃饭。
人民流动食堂那边还需要他去主持大局,现在倒三轮应该回来了。
但当下这环境、这情况他没法走,不论用什么理由走人,都得背上瞧不起知青搬运队的锅。
特别是随着邱大勇开口,后面又有几个青年过来,都是今天帮过忙的熟悉面孔。
钱进给他们让烟,他们的态度更是友好尊敬。
外面的土灶台开始烧火,有油香味传进来,小邱顿时跑出去看。
没过多一会,一个穿草绿军装的姑娘端来热气腾腾的饭盒。
里头堆着煎得金黄的带鱼段。
邱大勇变戏法似的摸出半瓶酱油递上去:“湘君,你看看能不能炒俩菜,这是今天小赵去卸货用海蛎子跟人家换的。”
姑娘笑吟吟的接走。
钱进抬头看她,正如邱大勇所说,确实是个漂亮姑娘。
她下乡时间肯定不短,皮肤被风吹日晒浸染出麦色光泽,即使光线不佳也能看出粗糙,但这不影响五官的出众。
尤其是她的眼睛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眼尾两道极浅的纹路像工笔画的渲染,衬得杏仁状的眼睛愈发清亮。
钱进跟她对视一眼,她人还没笑眼睛先笑。
防空洞里的炉子上被人方上一个搪瓷缸,里面煮着陈年茉莉花茶,茶垢厚得尝不出茶味。
邱大勇尝了一口没好意思给钱进,又翻出一盒炒面。
他拿了个碗倒入炒面和开水,加了两粒糖精用断柄的铝勺搅动后递给钱进。
勺柄刻着的字迹只留下‘大有可为’四个模糊不清的字。
炸带鱼、虾皮炖萝卜丝、炒菠菜、炒土豆丝,白菜蛤蜊疙瘩汤。
如此四菜一汤,钱进能看出这是他们队里能拿出手的最好菜肴了。
估计招待他这一顿已经用上了他们这边未来一个月的油。
钱进开怀畅吃,对伊湘君的厨艺赞不绝口,让邱大勇和伊湘君等人高兴不已。
邱大勇说:“这次你来的突然,兄弟这里也没提前准备,连瓶白的都没有,大冷天只能招待你喝啤的。”
说着他又起开一瓶递给张爱军:“港务局截下的瑕疵品。”
“嘿嘿,他们不屑要,被我给留下了,反正只是瓶子有问题,里面的酒没有问题。”
所谓瑕疵品,并不是酒的品质有问题,多数是酒标有问题。
钱进看瓶子上的酒标,有的印错字、有的图案缺损,还有的颈标只有半截。
他心里一动。
这种酒标属于错版标,应该有些价值。
于是他就跟邱大勇说:“我喜欢收集烟标酒标之类的,这种错版标还挺难找的,你要是……”
“你要拿走呀,这东西我这里还有呢,都是平时弄下来哄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