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个批的,他刚才去钱进那儿,把咱们全卖了!”
韦全民的搪瓷缸子“咣当”掉在地上,酒液在水泥地上流淌,潮湿的屋子里顿时弥漫起了烈酒的刺鼻气味。
缩在藤椅上摇晃的赵泽安一下子站了起来,老脸皱成个干枣:“你确定?”
“我都看到他进去了,还不能确定呢?”韦全民心虚的嚷嚷着,“对了,陈楷呢?”
王大龙说:“他去食品店找梨花去了。”
“这条骚公狗!他还对曹梨花那母狗念念不忘呢?他怎么就死不了这条心?”于振峰很生气。
韦全民激动的上来揪住他衣裳:“先不管陈楷,先说李卫国。”
“你能保证他当了叛徒?也有可能他是去试探钱进的……”
于振峰一把拽回衣裳来:“你信这句话吗?”
“告诉你们,我就是刚从供销社那儿回来,为啥我穿着雨衣还浑身湿透了?因为我一直躲在暗处盯梢呢。”
“我是亲眼看见李卫国那王八蛋溜进去,出来时嘴里叼着带过滤嘴的香烟,是一包红塔山。”
“这烟咱乡下有卖吗?没有!绝对是钱进给他的。”
“问题来了,你们说钱进凭什么给他烟?凭什么他去见一趟钱进,可以悠然自得的叼着香烟出来?”
他咬牙切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毒:
“你们猜也知道他跟钱进说了啥吧?我敢说,他把咱们的计划全抖出去了!氨肥、柴油、收购站的账,一样没落下!”
王大龙的镰刀在柜台角砍出个豁口。
韦全民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算盘砸向墙壁。
木头珠子迸溅得到处都是,有颗打到赵泽安脸上,立刻鼓起道红印子。
“找他去!”王大龙把镰刀别在后腰,解放鞋踩过满地的算盘珠。
赵泽安摸着脸说:“先等等,我总觉得不对劲,他李卫国屁股也不干净呀,他能有这胆子?”
“他举报了咱们,他还能有个好?”
“你不信?”于振峰冷笑,“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给他说好话?”
赵泽安吐出一口烟,浑浊的老眼盯着于振峰:“我不给他说好话,我怕是闹出误会来,咱们现在可不能内讧呀。”
“所以这件事必须谨慎,你只是亲眼看见他进了供销社又拿着烟出来了,就这么推断他李卫国当了叛徒怕是不够吧?”
“老于,我怎么感觉你表现的不大对劲?你可不是这样容易冲动的人呀。”
于振峰心里一虚,但面上不显,反而冷笑:
“碰上这种事谁能不冲动?告诉你们实话,我刚才怕你们害怕没敢说,其实李卫国前脚走,我后脚就进了钱进办公室!”
“钱进亲口问我,‘于振峰,李卫国说你们要克扣各生产大队的春耕追肥所需的肥料,是不是真的?’我当时应付了过去,然后就赶紧跑来了……”
屋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的“哗啦”声。
韦全民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把磨了一半的镰刀,手指在刀刃上使劲一弹,发出“铮”的一声响。
“走。”他低吼一声,“找李卫国算账。”
赵泽安沉稳的说:“把人找齐了,咱们一起去找他,让他心服口服!”
于振峰缩在最后头,看着这群人像出栏的牲口般冲进雨里。
他摸出兜里的牡丹烟想抽一口,结果已经被雨水泡烂了。
医药站里正亮着灯。
李卫国换下湿衣服没一会,正坐在堂屋里泡脚,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把医药站的账本整理得更漂亮点。
突然,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李卫国吓得一哆嗦,脚盆里的水溅了一地。
还没等他站起来,韦全民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王大龙手里拎着镰刀,于振峰阴着脸跟在最后。
好几个人带着风雨来到他面前,地上一片水渍。
“李卫国!”韦全民一脚踢翻脚盆,热水泼了李卫国一身,“你他妈敢卖我们?!”
赵泽安区关门。
李卫国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摸眼镜,声音发抖:“老韦,你、你啥意思?”
一看他反应,其他人顿时明白了。
这混账当了叛徒!
“啥意思?”王大龙冷笑,镰刀“咣”地砍在桌角,木屑飞溅,“你刚去钱进那儿干啥了?啊?!”
李卫国脑子“嗡”的一声,猛地看向他们:“你你们瞎说什么!”
“你们从哪里得到的瞎消息?瞎说什么呢……”
于振峰嗤笑一声,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纸,在李卫国眼前晃了晃:
“你肯定不知道,马主任在供销社里头是留了后手的。”
“你以为马主任只有咱们这些手下?告诉你吧,嘿嘿,供销社里那三个人,里面有个是马主任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