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后的壮劳力们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一——二——三!上——!”
圆木被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前端被缓缓抬起,最后重重地撞击在车斗边缘的铁板上。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众人合力,连推带顶,将沉重的木头翻滚着、拖拽着,一寸寸艰难地挪上车斗。
车斗的钢板在重压下发出沉闷的呻吟。
一根、两根、三根……
越来越多的圆木被塞进车斗,交错叠放,渐渐垒高。
山脚下的路上回荡着木头碰撞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和短促有力的吆喝声。
天色迅速暗沉,暮色四合,山野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变得模糊不清。
钱进叹了口气。
失算了。
今晚注定要走夜路了!
随着太阳失去热力,凛冽的寒风越发刺骨,刮在汗湿的脸上如刀割一般。
卡车大灯被“啪”地一声拧亮,两道昏黄的光柱如同巨兽睁开的独眼,瞬间刺破了浓重的暮色,将山脚下照得一片通明。
光柱里,雪尘和人们呼出的白气疯狂地舞动。
木头终于全数搬运上车。
陈寿江去麻利地扯过一大张厚重的绿色防水帆布,几个社员立刻爬上车顶,配合着将帆布展开,覆盖住车上高高堆起的木头垛子。
麻绳穿过车斗边缘预留的铁环,被迅速勒紧、打结,发出吃力的“咯吱”声。
帆布被绷得紧紧的,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见此,陈寿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木屑,朝钱进喊了一嗓子:
“妥了!四兄弟,没毛病了!”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半大少年从山路上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他们协力抬着着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口里都在喊:
“钱主任,不着急走!”
“钱主任,看看这个……”
钱进这边还得跟周铁镇去拿老物件呢,他不着急走,说道:“别跑、别跑,小伙子们注意啊,这山路都是雪,小心啊。”
半大小子们满不在乎,跑的脸上泛红光:“队长,钱主任,别忘了咱先前弄到的好东西!”
带队的是曾经领着钱进进山沾知了、下水摸鱼过的铁蛋。
他把肩上口袋往钱进眼前地面上一放,里面立刻传出几声惊慌的“吱吱”声。
旁边的二妞立马伸手进去,她动作异常小心,竟掏出几个用细藤条和干草编成的简易小笼子!
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有的小家伙浑身灰黑,拖着蓬松的大尾巴,乌溜溜的小眼睛惊恐地转动着——是松鼠!
还有几只个头更小些的,羽毛黄褐相间,在笼子里惊慌地扑棱着翅膀,发出细弱的鸣叫——是几只不知名的小山雀!
“还有这些东西哩。”半大小子石头也解开了自己背着的袋子,里面东西更实在:
两只被细麻绳捆住双脚、羽毛灰扑扑的野鸡,长长的尾羽耷拉着,已经冻得奄奄一息。
还有一只个头不小的灰野兔,它同样被捆着四肢,但还在徒劳的蹦达着。
“都是跟着俺老槐二爷爷去逮的,这松鼠窜得快,差点让它溜了。”
“野鸡是老槐二爷爷下套子逮到的,估计它们昨天就落套子里了,都快冻死了。”
半大小子们得意地介绍着“战利品”,脸上满是收获的喜悦:
“还有这兔子,柱子哥说是砍树的时候在树底下兔子窝里堵住的,瞧,一窝呢……”
他们将袋子口撸下来给钱进看。
里面还有好几只儿童拳头大小的小毛团,竟然是小兔子。
周铁镇看着这些活物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钱主任,这些山里的野趣儿你得带回去,你那里兄弟姊妹多,家里孩子也多。”
“拿这些东西给孩子耍个新鲜吧,这野鸡野兔,收拾干净了,给家里添个野味。”
“别看现在冻僵了,可煮汤炖肉依然鲜得很,城里可吃不着这口!”
钱进看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小松鼠和山雀,还有那冻硬的野鸡野兔,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这质朴的馈赠,带着山野的灵气和社员们的真诚。
他不客气的送入驾驶室,又去车头旁边地上把一个个的尿素袋子倒拽起来:
“来,给同志们准备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他把袋子打开往外倒,全是同一款式的劳保棉鞋,保暖、结实,一双鞋能穿三年。
这些棉鞋全是正品解放鞋,加绒加厚高帮设计,鞋底是橡胶大底,用的是新技术,非常耐磨。
鞋面总共是两层,外面一层军用布,里面是反绒牛皮,鞋底夹层带钢板整体支撑,这样即使橡胶层磨坏了,自己用橡胶烧融化也能修补。
山里头哪有这样的好东西?
别说山里了,就是城里也没有。
周铁镇看到这样的鞋子很诧异,拿到手里试了试后吃惊的问:“怎么这么沉?”
青年们顿时凑上来,勾肩搭背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