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顾不上银元,伸手拨开那些布袋,下面露出的东西更加杂乱无章,却又件件透着岁月的痕迹:
一捆用麻线穿起来的铜钱串子,绿锈斑斑,沉甸甸的,估计有上百枚,从锈蚀程度看,年代跨度不小。
有几个卷轴,画轴和装裱的绫绢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如今变得灰暗破败,有些地方甚至被虫蛀出了不规则的孔洞,露出里面发黄的宣纸边缘。
还有三四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瓷器和陶罐,它们被随意地塞在角落里。
有的釉色温润,青花发色沉稳;有的则粗笨朴实,带着乡野土窑的气息。
钱进挨个拿出来看,忍不住咂嘴吧。
有点遗憾了。
陶瓷罐子们品相不佳,要么口沿有磕碰的豁口,要么身上有长长的“冲线”,甚至有一个青花小碗直接碎成了几瓣,就那么委屈地挤在一起。
老百姓没把这东西当宝贝,平时缺乏保护啊。
看上面沾染的油灰就能猜到这点,有个陶罐子油乎乎的,它显然在交出前被清洗过。
可是主人家没有洗洁精之类能够有效去除陈年油污的工具,所以洗不干净。
不过,也得亏他们家里没有这东西,否则对老物件损害会很厉害。
此外他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看到里面有一些竹雕的笔筒、臂搁,以及一个明显是象牙材质的小印章盒。
同样,竹雕老物件表面也布满了细密的虫眼,印章盒则色泽发黄发暗,满是岁月磨蚀的痕迹。
他往下翻阅,找到了几本线装书被压在最底下。
这是可能是宝贝。
他顾不上细看,先拿出来用牛皮纸给包裹起来,防潮防光。
线装书都是老书,书页已经发黄发脆了,封面破损的厉害,书角卷得像老树的枯皮,书页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发黄的信札和零散的纸片。
钱进正要把箱子收拾起来,结果手一晃动,在箱子角落一堆杂乱的铜钱和几个小银锭下面,有几抹异常耀眼的金光闪过!
他对这个光泽可太熟悉了。
黄金啊!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那堆金属中拨拉出几枚硬币大小的东西——那是三枚金灿灿的古币!
古币式样古拙,绝对非近代机制,分量压手,上面隐约的铭文虽模糊不清,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黄澄澄的金色,足够证明它们身份了。
钱进捏在指尖,冰凉坚硬的触感和相对柔软的材质让他心头巨震!
可惜了!
可惜喽!
据他所知,所有黄金材质的古币都极其珍稀自然也极其的值钱。
奈何这三枚金币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铭文字迹被人给刮掉了。
钱进估计可能是特殊年代怕惹麻烦,主人家不知道它们的黄金身份,当做普通古币给随便拾掇了。
因为他上次在西坪生产大队收走的古铜币,其中便有不少被打磨过的。
“里面不少好东西。”钱进感慨。
周铁镇憨憨的问:“都有啥啊?咱啥也看不懂,啥也不认识。”
钱进不欺瞒他。
他先把五个箱子里的老物件归类保存,碰到熟悉的便给介绍一下。
拨开一堆铜钱,他的手指捻起一枚直径较大、边缘规整、铜质精良的方孔钱。
灯光下,“万历通宝”四字楷书清晰端正,背穿上赫然有一个“矿”字。
钱进说道:“这应该是极其罕见的万历矿银钱,价值远超普通铜钱。”
至于具体价值多少他就不好说了。
但围观几个人好奇,他便随口说:“最少价值一块首都牌手表。”
“呵!”惊呼声响起。
铜钱这东西存世量极大,多数不值钱。
钱进快速粗略挑选,从里面找了几枚品相尚好的顺治、康熙通宝,这几枚都是背“东”、“原”等局别清晰者,也算是难得的东西。
最值钱的还是那三枚金币。
可惜币面磨损的很严重,他凑到车灯前仔细看了,才勉强认出一枚是“咸丰元宝”背“宝泉当十”。
这金币上面同时有满汉文,如果品相好的话,钱进估计它们价值连城。
杂乱的银元、小银锭也有一些,比上次搜集的要多。
重头戏应该还是书画类,他上次得到了唐伯虎真迹,在商城卖出了大价钱。
这次周家人又给他搞到了不少字画,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一个用草绳捆着的卷轴。
只见泛黄但质地坚韧的绢本上,一丛墨竹笔力遒劲,枝叶穿插灵动,落款虽模糊不清,但那种扑面而来的文人气息绝非俗手。
他小心的重新卷好捆绑,又打开了另一个磨损严重的卷轴。
这东西真是虫蛀成筛,但仅存的几行完好行书下有个飘逸签名,仔细看能看出点画间是香光居士!
好家伙。
明朝后期大臣、书画家董其昌啊。
钱进强压心中震动,又翻开那几本封面破烂不堪的线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