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里,任何小动作都会在密集的人潮中化作涟漪,而此刻,哪怕最轻微的转头都会让木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毛君在第一列最后一个座位,他悄悄伸手去够裤兜里的小纸条,却发现负责监考的左老师正站在五米外,目光像探照灯般精准地扫过他僵直的指尖。
\别做无谓的挣扎。\康绮在心底冷笑。她看着试卷上的阅读题,钢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
斜前方的张倩倩正对着答题卡咬嘴唇,铅笔在\a\和\c\之间来回犹豫。
三月份的大型考试,张倩倩还能趁老师不注意,把纸条团成纸团抛向邻桌,可现在,她们之间隔着足以容纳三个学生并肩走过的距离。
隔壁理科班的考场更加空旷,他们班总共才不到十个人,却占据了那么大一间教室。
大家彼此隔的很开,不要说做小动作,会被老师看得一清二楚,东张西望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毕竟隔那么远,戴上眼镜也看不大明白啊。
故而这次考场纪律,非常严肃,理科普通班一个作弊的同学都没有。
或许也是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在这个时候,再作弊也没有意义了,毕竟连捧场的观众都没有了,考出高分给谁看?
像班上的蔡玲同学,早就放出了风声,说她成绩进步很快,这次全市质量检测,她必定稳居班内前十。
谁不知道班上总共都没有十个人?
蔡玲说这话时,还故意抖了抖刘海,把复习资料翻得哗哗作响。她座位旁边的空位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尘——那是原本属于同桌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她炫耀的资本。
\班内前十\的说法像蒲公英的种子,在校园里轻飘飘散开,成为了众所皆知的一个大笑话。
文科班考场里,却仍然有个别同学心存侥幸。
周小蓉捏着橡皮的手心里全是汗。她习惯性地想往右边瞟一眼,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窗台。
去年此时,这里还挤着两个偷偷传纸条的女生,而现在,她只能盯着自己试卷上晕开的墨迹发呆。
突然,教室后门传来细微的响动,所有考生的脊背瞬间绷直——不是有人作弊,而是风卷着半片梧桐叶,啪嗒一声贴在了玻璃上。
左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踱步,高跟鞋声成了考场里唯一的节拍器。她看着周兴工整的字迹在作文纸上流淌,想起三个月前这个教室挤满人的模样:张万水总在最后一排折纸飞机,肖劲松用修正液在课桌上画漫画,陈卓上课睡觉时的呼噜声时不时炸响。
而现在,连呼吸声都成了会惊动他人的声响,每个学生都像被困在透明玻璃罐里的蝴蝶,只能在自己的方寸天地里扑腾。
两天的考试下来,所有人都感觉这场考试有些索然寡味。
没有人抄袭,没有人夹带,没有人舞弊被抓,也没有了舞弊得手的喜悦,这种考试还有个什么意思?
暮色将榆州县第七中学的教学楼染成温柔的橙红色时,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
粉笔灰在斜射的阳光里翩翩起舞,周兴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教室里,同学们纷纷收拾着文具,平日里空旷的教室此刻竟也显得热闹起来。
老师们早已接到通知,要连夜赶往榆州县城阅卷,这意味着高三学生们难得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周兴收拾好书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教室后排,看到康绮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试卷。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
周兴走到康绮身旁,轻声问道:“康绮,你没事吧?”
康绮抬起头,周兴这才看清她眼角明显的黑眼圈,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布满血丝。“你是不是熬夜了?”周兴语气里满是关切。
康绮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嗯,女生宿舍那边很多人都这样。熄灯之后,大家就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学,想多背几个知识点。”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执拗的坚持。
周兴皱起了眉头,语气严肃起来:“这样不行的,你得注意劳逸结合。长期熬夜不仅伤身体,还会影响学习效率。”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曾经也因为过度学习而病倒,那段时间成绩不升反降,让他懊悔不已。
康绮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没关系的,再苦再累也只有几十天了,熬过这最后两个月就好了。”
说到“高考”二字,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真的很怕……怕自己考不好,辜负了这么久的努力,也跟不上你的步伐。”
看着康绮紧绷的神情,周兴心里一阵心疼。
他突然想起课桌边放着的羽毛球拍,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休闲爱好。“走,跟我去打羽毛球。”周兴不由分说地拉起康绮的手腕,往教室外走去。
康绮有些惊讶,想要挣脱却没有成功:“周兴,你干嘛呀?我哪有心思打羽毛球。”
“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