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无咎将她安置在隔壁静室后,不过半日,她便在一片浑噩的剧痛中挣扎着醒来,识海如同被风暴肆虐过,神魂之力枯竭带来的撕裂感阵阵袭来。
她肩头的伤口虽已止血,但被源灵污秽和空间乱流侵蚀过的痕迹依旧隐隐作痛。
最让乌竹眠揪心的是丹田内那柄沉寂的太虚剑,裂痕狰狞,灵光黯淡,谢琢光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琢光……”她内视丹田,以神念轻抚剑身,传递着无声的思念与愧疚。
若非为了救她和师父,他何至于此?
就在这时,静室门被轻轻推开。
奚无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精纯灵气的药汤走了进来。看到乌竹眠醒来,他暗金色的鬼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又被惯常的阴郁覆盖。
“师姐,你醒了。”他将药碗放在床边矮几上,声音低沉:“三师兄调配的蕴神补元汤,对恢复神魂和元气有奇效,趁热喝。”
乌竹眠应了一声,撑着坐起身,接过药碗。
碗中药液呈现出温润的琥珀色,灵气氤氲,显然加入了极其珍贵的灵材。
她看着奚无咎略显苍白的脸和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心中微暖:“多谢,无咎,你的伤……”
“无碍。”奚无咎打断乌竹眠的话,目光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眉头微蹙:“师姐伤势如何?神魂可还稳固?”
“消耗过度,休养几日便好。”乌竹眠摇头,将药汤一饮而尽。
温热的药力瞬间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识海,带来久违的舒适感,她却顾不得这么多,放下碗急切问道:“师父呢?师父怎么样了?”
提到宿槐序,奚无咎的眼神复杂了一瞬:“师父的残魂在三师兄、小师兄和二师姐的合力温养下,已经彻底稳定下来,魂火凝实了许多。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意识似乎并未完全复苏,魂火传递出的意念极其微弱且混乱,仿佛……记忆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损伤,如同初生的懵懂婴灵,只保留了最本源的剑意和……对亲近之人的模糊感应。”
失忆?
乌竹眠心中一沉,师父一生经历何等波澜壮阔,那些记忆是他存在的基石,若记忆尽失,他还是那个剑惊天下的宿槐序吗?
“带我去看看师父!”乌竹眠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师姐!”奚无咎伸手虚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伤势未愈,神魂不稳,三师兄说了,师父魂体目前最需要的是静养和温和的滋养,任何外界的强烈刺激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你现在过去,情绪激动之下,反而对师父不利。”
闻言,乌竹眠的动作顿时僵住。
是啊,她现在的状态……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重新坐了回去,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我……知道了,师父那边,就拜托三师兄和小师兄他们了。大师兄和二师姐呢?”
“大师兄在主持修复防御大阵的最后节点,同时监控魔渊动向,二师姐亲自去联络狐族和其他交好的势力,寻求更多稳固神魂的灵物,并打探赤玄夜的消息。”奚无咎沉声道:“赤玄夜上次逃走,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强行冲击通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师父或者……师姐你。”
提到赤玄夜,乌竹眠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们与赤玄夜,新仇旧恨,早已不共戴天。
“还有一事。”奚无咎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阴冷:“大师兄在清理通道外战场时,发现了一具被幽冥鬼气腐蚀殆尽的尸体,残留的魔气很淡,但手法……不像是赤玄夜直属的魔将,倒像是……某些擅长暗杀和追踪的影子。”
“影子?”乌竹眠心头一凛。
魔渊势力盘根错节,除了赤玄夜麾下的战魔将,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专司刺杀、情报、追踪的隐秘力量,被称为“影魔”。他们如同跗骨之蛆,极难防范。
她思索着问道:“赤玄夜派了影魔监视通道出口?”
“极有可能。”奚无咎点了点头:“这意味着我们回来的消息,很可能已经传回魔渊,赤玄夜随时可能发动更猛烈的袭击,或者……动用更阴险的手段。”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再次压上乌竹眠的心头。
师父残魂未复,谢琢光沉眠剑中,自身重伤未愈,强敌环伺……不夜天看似暂时安全,实则风雨飘摇。
“我知道了。”乌竹眠闭上眼,再睁开时,疲惫已被坚韧取代:“无咎,劳烦你继续在外围警戒,尤其是提防那些影子,我需要尽快恢复,修复太虚剑,唤醒琢光。”
“嗯!”奚无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转身消失在静室门口。
乌竹眠重新盘膝坐好,收敛心神。
眼下,恢复力量,修复太虚剑,唤醒谢琢光,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
她运转剑心通明,引导着体内蕴神补元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