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捧着新铸的剑穗走来,上面串着十二颗东珠,是沈青梧从江南带回来的贡品。李新宇接过时,指尖在珍珠上轻轻摩挲,忽然想起少年时,自己和三皇子用弹弓打落太液池边的莲子,那些圆润的莲子,也像这般带着温润的光泽。
“把这剑穗给靖王送去。”他将剑穗递给李德全,目光又投向武英殿的方向,“告诉靖王,等他回来,朕教他‘藏锋’式的真谛。”
月光爬上宫墙时,李新宇在御书房演练新悟的剑式。拂风剑在他手中流转,时而如雷霆万钧,时而如春风拂面。案上的奏折被剑气轻轻翻动,江南的账本与北疆的战报在月光下相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剑与江山的故事。
他忽然明白,先皇让他学拂风剑,不仅仅是为了传承一门武艺,更是为了让他明白,治国如练剑,既要懂得藏锋,也要敢于出鞘。而那些关于兄弟情、关于忠奸、关于刚柔的领悟,都在这一次次的挥剑与收鞘之间,悄然融入了他的骨血,成为了这万里江山最坚实的根基。
晨光再次洒满皇城时,李新宇站在太和殿前,拂风剑斜倚在身侧。远处的烽火台已不再冒烟,江南的粮船正顺着运河缓缓驶来。他望着初升的朝阳,剑穗上的东珠在晨光中闪烁,恍若少年时与弟弟在太液池边许下的诺言,历经风雨,却从未褪色。
练剑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与身后的万里江山融为一体。那些关于拂风剑的传承,关于帝王的修行,都在这无声的晨练中,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
立冬那日,第一场雪落得猝不及防。御花园的红梅刚结了骨朵,就被皑皑白雪压弯了枝头。李新宇站在观雪台,拂风剑的剑鞘上积了层薄雪,剑格处的蓝宝石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陛下,靖王已过雁门关。”李德全捧着暖炉的手在颤抖,哈出的白气里带着兴奋,“先锋营说,王爷左臂的箭伤还没好利索,却非要骑马赶路,说想赶在冬至前陪陛下祭天。”
李新宇的指尖在剑鞘上摩挲,雪粒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他忽然想起三皇子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雪天,两人偷了太液池的冰船,结果冰面裂开,弟弟掉进水里,自己跳下去把他捞上来,两人冻得瑟瑟发抖,却在雪地里笑得直不起腰。
“传旨,让靖王到京后先去太医院复诊,”李新宇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栏杆,雪沫簌簌落下,“祭天典仪的排练,朕等他一起。”
李德全刚要应声,见新帝拔剑出鞘,玄铁剑劈开雪幕的刹那,竟带起一串冰晶。“破阵”式的起手式在雪地里划出半弧,剑尖挑起的雪粒在空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霜花,恰似北疆战场上飞溅的冰碴。
这式“破阵”是拂风剑最难的招式之一,先皇曾说,需得悟透“孤则易折,众则难摧”的道理方能练成。李新宇练了半月,总在最后收势时力竭,此刻望着雪地里凌乱的剑痕,忽然想起沈青梧密折里的话:“苏州粮商虽除,然地方士族盘根错节,需联乡绅以制之。”
“陛下,礼部尚书求见。”侍卫的通报声打破了雪幕的寂静。李新宇收剑时,见礼部尚书王显捧着祭天用的祝文跪在雪地里,花白的胡子上结着冰碴。
“祝文有何不妥?”李新宇接过黄绸卷轴,指尖触到冰凉的丝绸,忽然想起先皇祭天时,总爱让他在旁边研墨,说祝文里的每一个字,都要对得起黎民百姓。
王显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曹氏旧部在礼部安插的眼线,竟篡改了祝文,把‘国泰民安’改成了‘天罚降临’”
李新宇展开卷轴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被篡改的字迹上。那墨迹歪斜狰狞,与周围的工整小楷格格不入,恰似朝堂上那些暗藏祸心的阴谋。他忽然挥剑,黄绸在剑气中裂成两半,却没有伤及王显分毫,飘落的碎片在雪地里铺成两条金色的路。
“告诉那些人,”李新宇的声音在雪地里格外清晰,“朕的江山,不是几笔篡改就能动摇的。”他想起“破阵”式的注解:“阵虽繁,心若定,自能寻其隙。”此刻望着王显感激的眼神,忽然明白,所谓治国,不过是在千头万绪中找到那道可以劈开混沌的剑缝。
靖王回京那天,京城下了场冻雨。李新宇没在太和殿等,而是带着拂风剑去了城门外的十里亭。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玄甲身影时,三皇子正勒住马缰,左臂的箭伤还缠着绷带,却非要翻身下马,结果踉跄了几步,被侍从赶紧扶住。
“二哥。”靖王的声音带着北疆的风沙气,见李新宇递过剑鞘,握住时指尖微颤,“这半年,弟总在想,拂风剑的‘破阵’式,是不是该有七种变招?”
李新宇忽然笑了,像少年时那样捶了他一下:“等你伤好,咱们在太庙前试试。”两人并肩往城里走时,马蹄踏过结冰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恍若当年在太液池边用石子打水漂的声音。
祭天前的夜晚,兄弟俩在御书房对坐。靖王指着北疆地图,左臂的伤口因激动而渗出血迹:“匈奴虽退,却在漠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