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布喇嘛已带着五位师弟踏过湿漉漉的石阶缓步而来
他们绛红色的僧袍在晨光里泛着沉稳的光泽,手中的转经筒不停的转动,嗡鸣声与檐角铜铃的轻响交织成一片肃穆的韵律
工作人员引着众人穿过月亮门,后院石台上放着的正是泛着幽微紫光的紫玉晶,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场超度法事的原因,原本暗淡无光的紫玉晶,竟然又重新泛起了一些光泽,只是与赵行舟之前见到过的还是有些天差地别的
京城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早上才刚刚收住雨势,此时雨后的雾气还尚未散尽,紫玉晶的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棱面滑落,在晨光里拉出细碎的光轨,倒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李随风和冯处站在三步开外,李随风看着桑布大喇嘛声音压得有些低:“里面困着许多枉死的冤魂,我徒弟父亲的魂魄也在其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桑布大喇嘛上前半步,浑浊的眼珠在紫玉晶的表面逡巡片刻,突然抬手按住眉心,他身后的五位师弟迅速散开,以紫玉晶为中心站成五芒星阵,手中的金刚杵重重的杵在青石板上,发出五声整齐的闷响,震得石缝里的积水都蔓延出来了
“嗡嘛呢叭咪吽……”
低沉的六字真言从桑布大喇嘛的喉间滚出,随即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经幡,展开时能看见上面用金粉绘制的密宗符咒,经幡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五位师弟同时从各自的行囊里取出铜铃与法螺,法器相击的清越声响刺破晨雾,庭院里的空气也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桑布大喇嘛将经幡围在紫玉晶的四周,五芒星阵的每个都燃起了一盏酥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紫玉晶表面里面的纹路开始缓缓流动,像是活了过来
桑布大喇嘛突然高喝一声藏语经文,五位师弟同时吹响了法螺,尖锐的螺声里,他们手中的金刚杵开始按特定轨迹转动,地面上的积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顺着五芒星的线条汇成细流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紫玉晶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紫光暴涨,将整座庭院都染成了诡异的紫色
“破障咒,起!”
桑布大喇嘛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从袖中取出一柄三寸长的骨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那笛声不似人间所有,时而尖锐如裂帛,时而低沉如奔雷,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头皮阵阵发麻
就在这时,紫玉晶内部突然泛起黑雾,原本朦胧的紫色光晕里,渐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面孔
众人猛的屏住呼吸,死死的压抑住已经来到唇边的惊呼声
那出现的面孔像是被揉皱的纸人,五官挤成一团,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獠牙,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却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翻涌的血色,每当骨笛声响起,那张脸就会痛苦地抽搐,四肢,如果那扭曲的黑影能被称为四肢的话,他们正在疯狂地撞击着紫玉晶的内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是……”
冯处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不是正常魂魄的样子啊”
桑布大喇嘛突然停下了吹奏,骨笛悬在半空,他盯着水晶里那张挣扎的面孔,脸色凝重如铁:“是毕舍遮”
他缓缓开口,藏语口音的汉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邪神”
冯处追问,:“毕舍遮?那是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桑布大喇嘛的手指在经幡上快速滑动,金粉绘制的符咒竟开始微微发光:“你们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年代太久远了,三百年之内的记录都没有过他的出现,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紫玉晶之中,毕舍遮是印度教中其中的一个邪神,以腐尸为食,黑皮红眼,能附在人类的身上,传说遇见毕舍遮的人九个月内必死,其起源或许与梵天的愤怒有关”
“没想到阿库拉姆斜教竟然靠活祭喂养此邪神,吸食生灵魂魄壮大自身,传说这邪神不死不灭,只要还有一丝怨念存在,就能永世盘踞世间”
紫玉晶里的面孔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突然停止了挣扎,翻涌着血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桑布大喇嘛,獠牙上还挂着暗红色的丝状物,像是凝固的血
冯处有些心惊,压低声音对李随风问道:“他能看到我们?”
李随风此时也是脸色凝重,他是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存在,悄声告诉冯处:“它能感知到活人的气息”
桑布大喇嘛将骨笛插回腰间,从行囊里取出一串骷髅头念珠
“这紫玉晶不是圣物,而是养邪的容器,历代被吞噬的魂魄都成了它的养料,你们要找的魂魄,恐怕早就被它同化了”
李随风连忙摇头,低声对桑布大喇嘛说:“并没有,我们想要找的那个魂魄比较特殊,生前曾是镇棺人,有不少手段,前几天我徒弟通过家传秘宝已经探知到了他父亲的魂魄,并且找到紫玉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徒弟得到父亲的托梦,寻亲之路上竟然翻出来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桑布大喇嘛转动着念珠,眼珠在紫玉晶与经幡间来回扫视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