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都无法胁迫甚至扣押她。
哲仁闭了闭眼,苦笑道,“国师愿意暂居此处,实乃我三生之幸。”
方众妙指尖轻轻一捻,半透明的丝线便消弭于无形。但哲仁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依旧被束缚着,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便是万劫不复。
大周国师是个多么可怕的敌人,早在临安的时候哲仁就已经知晓。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
方众妙对护卫头领摆摆手,语气漫不经心,“你们回去吧。”
护卫头领持剑下跪,满脸坚毅。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脑海中钻入一道轻灵的声音:【你背着我赶路的时候,我在你怀中塞了一个锦囊。带上锦囊去找镇北侯。得见血月,便是开启锦囊之时。】
护卫头领眸光微微一闪,半跪的姿态依旧不变。
轻灵的声音耐心劝说:【你们把锦囊带到,我就能活着离开草原。否则我们二三十人在蛮族几十万大军的围剿下十死无生。】
护卫头领猛然站起,深深看了主上一眼,开了房门大步离去。他手背上连着的那根丝线一闪即逝。
哲仁盯着护卫头领的背影,疑惑道:“他怎么忽然走了?我还以为他会留下与你同生共死。”
方众妙轻轻一笑,沉默不语。
……
方众妙离去的第二日,图门带上自己的三千亲卫,穿着抢来的铠甲,手握削铁如泥的弯刀,龙行虎步地走向马圈。
几个牧民慌忙打开围栏,把最为膘肥体壮的战马挑选出来,让他们骑上。
朝鲁正为大周国师的忽然离去感到焦头烂额,听见动静走出帐篷查看,顿时脸色更为阴沉。
他跑过去厉声喝问,“哈鲁,你要做什么?”
图门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朝鲁,用口型说道:我要与你决裂。
一名会读唇语的亲卫大声重复图门的话:“我要与你决裂!”
朝鲁用力握住图门的缰绳,质问道:“哈鲁,我们本是同根生的兄弟,你因为一个中原女人就要与我决裂,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可知道那女子是邪魔?”
他不敢宣扬方众妙的身份,怕在部落里引起恐慌。
图门恶狠狠地瞪着朝鲁,说道:你和宝音才是邪魔!你们会为部落带来灾难!
亲卫大声读出他的唇语。
几位族老慌忙跑出来,阻拦在兄弟二人之间。什么邪魔,什么灾难,他们根本听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朝鲁劝不动图门,只能看向三千亲卫,缓声说道:“哈鲁要走,你们就真的跟他走?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这里,你们全然不顾了吗?”
不少亲卫露出犹豫的神色。
图门一把推开朝鲁,打马便走。三千亲卫愿意跟的就跟,不愿意的也可以留下。
见他走了,孑然一身的勇士们纷纷跟着离开,但留在原地的却还有一千多人。
图门没有回头,只在心里不断呼唤:【主人,你在哪儿?】
是离得太远,你已经听不见了吗?好,那我就杀进王庭,去到你身边!
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漫漫沙尘冲天而起。哈剌赤部落失去了图门和一千多名勇士,战力至少折损八成。图门才是哈剌赤部落的支柱,这一点直到他走后才有人明白过来。
几位族老拍着大腿悲嚎不已,连声追问朝鲁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哈鲁说你和宝音是邪魔?还说你们会为部落带来灾难?他素来沉默寡言,性格也憨厚淳朴,绝不会无缘无故指控你们。你和宝音私底下在做什么?”
朝鲁脸色极为难看,愤恨地说道:“他被那个中原女人迷了心窍,已经对族人有了背叛之心。你们相信我,我和宝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生存,甚至是为了整个蛮族的兴盛。我没有错!”
你没错,那就是哈鲁错了?可哈鲁百战百胜,将部落壮大至此,哈鲁也没有错!
几位族老无法分辨,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场纠纷令部落所有人都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在两日后达到。哈剌赤部落被大巫的军队包围了。
帐篷内,苏和大巫似笑非笑地盯着平瑞宝,幽幽问道,“你是说,大周国师用一张面具夺取了你的阳寿?”
平瑞宝小心翼翼地点头,“是的,我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绝不会骗您。您看我的白发,它们是瞬间长出来的,朝鲁首领可以为我作证。”
平瑞宝看向坐在一旁的朝鲁。
朝鲁点点头,视线飞快掠过苏和大巫年轻俊逸的脸庞。难怪大家都对大巫奉若神明,一个百岁老人,却还维持着青春模样,岂非超凡脱俗?
苏和大巫玩味地打量着平瑞宝的脸,问道,“那张面具呢?”
平瑞宝低声说道,“面具被方众妙带走了。只要抓住她,严加拷问,必然能得到面具和夺人阳寿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