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穿衣下炕,就听到外面一阵打砸声,期间还夹杂着男女的谩骂。
“不要脸的小贱货,你生是我儿子的人,死是我儿子的鬼,想和野男人私奔,我呸!”
只听女人尖锐难听的谩骂声传来,让林菀君不觉皱起了眉头。
宋令仪也被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姐姐,外面怎么了?”
“你从屋里把门反锁上,接着睡就是,大人的事和小孩子无关。”
林菀君飞快穿衣下炕,叮嘱宋令仪从屋里关上门,她这才快步走到院子里。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太太正指着谢秀莲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杜二壮和杜三壮正将王建民摁在身下,玩命似的挥拳殴打。
谢秀莲在哭,大叫着求杜家兄弟不要再打了。
可她越是心疼王建民,越是求情,杜家人就越是愤怒。
“贱货!不要脸的贱货!你娘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和野男人鬼混吗?我们杜家把你娶进门,就是让你给野男人生野种吗?”
老太太盯着谢秀莲凸起的肚子,眼睛里满是恶毒。
她抄起手里的拐杖,朝着谢秀莲的肚子就要抽打上去。
林菀君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拐杖,用力一推,老太太踉跄后退几步。
如果不是林菀君稍稍拉一把,老太太肯定要摔个屁股蹲。
“你……你敢打我?”
老太太回过味来,认出面前这个明艳凶悍的女人就是谢秀莲的帮手,当即怒不可遏。
“一看就是个一身狐骚味的贱货,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抛头露面跑到这里管别人家闲事?”
“我要是你婆婆,非得打断你的腿,用狗链子拴在你脖子上不可!”
吴红霞受不了老太太这般辱骂自己的恩人。
她挺身而出骂道:“雷爱珍,把你嘴巴放干净点,你骂谁狐骚味呢?整个汉阳公社,谁有你的狐骚味重?”
老太太叫雷爱珍,被吴红霞这么当众辱骂,脸都气白了。
然而吴红霞才不在乎她什么脸色,骂得比谁都难听。
“论不正经,你才是这方圆百十里最不正经的老贱货!大儿媳都进门了,还老不要脸改嫁,颠颠儿跑去城里给老干部做免费佣人。”
“你有什么脸阻止谢秀莲改嫁?她给你儿子守了十年寡,她把你的四个孩子抚养长大,给他们成家,她早就功德圆满了!”
说到这里,吴红霞又啐了一口,指着杜家兄弟破口大骂。
“还有你们两个白眼狼,当初你娘撇下你们改嫁,是你们大嫂将你们拉扯大,给你们盖房子娶老婆。”
“论起来,你们该给谢秀莲磕三个头,喊她一声娘才对!”
这件事在汉阳公社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点三观的社员们,都很是替谢秀莲抱不平。
奈何这是别人家的事,谁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谢秀莲的亡夫在去世前就留遗言让妻子改嫁了,人家却依然守寡十年,够对得起这一家人了。
杜二壮和杜三壮被臊得满脸涨红,哼哧半天说不出话。
雷爱珍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我那早死的儿哟,你睁开眼看看哟,你老娘我被人欺负了哟,哎哟,我的老头子哟,你把我带走哟!”
林菀君冷笑,说道:“死人不会复生,但活人可以去死啊,这么想你大儿子和你老头子,那还不简单?”
从墙上扯过一捆麻绳,林菀君扔在雷爱珍面前。
“拿着,现在去你家老头子坟前,把自己吊死!”
林菀君这操作把雷爱珍整不会了。
她不哭了,看着面前的绳子,再看着林菀君犀利的眼神,嘴巴张大道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们口口声声说谢秀莲改嫁就是不守妇道,就得吊死在亡夫坟前,那就该一视同仁呢!”
“你也改嫁了,是不是也得以死谢罪?这样,才能成为吾辈楷模啊!”
林菀君笑眯眯看着雷爱珍。
“我不介意帮你踢凳子!”
谢秀莲忽然冲上去,一把将杜二壮和杜三壮推开,扶着浑身鲜血的王建民站起身来。
“对!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第一次公然反抗雷爱珍,说道:“如果改嫁是死罪,那咱们就一起死,一起吊死在你们杜家的祖坟里!”
说着,谢秀莲一手拿着麻绳,一手拖着雷爱珍的手腕,一脸决然往外走。
“走,现在就去死,我先给你绑绳子!”
雷爱珍被吓得直尖叫,一个劲儿喊救命。
见状,杜二壮和杜三壮忙不迭将母亲从谢秀莲手中解救出来。
“贱人,这是你婆婆,你敢冒犯他?”
杜三壮指着谢秀莲怒骂,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去。
从头到尾没还手的王建民冲上来,将谢秀莲护在怀里,一拳砸在杜三壮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