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突然严肃道:“徐舟。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练剑练得好,跻身十一境,十二境甚至十三境,便可不在乎规矩,肆意出剑再不受任何人掣肘了?觉得靠着一剑就能扫平天下不平?”
徐舟点点头,“正是。”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过刚易折。别忘了邢川是怎么死的?”
徐舟心中砰的一阵,气府中的红丹爆出一口纯粹杀气,如饿狼扑食般冲向老郎中。“不死,不以正天道。不出剑,不以平天下!”
老郎中只是轻轻挥手,便把这道杀气按回徐舟的气府之中。“你看过邢川的画了?”
徐舟胸腔猛烈起伏,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才平静下来。“看过,不止一遍”
老郎中目光有些落寞,想起当年邢川跟着自己求学的点点滴滴。“当年辞官回乡,想着培养后继人。没曾想一个个都死的早,邢川那小子,最可恨!为了一幅破画。扔下他的老先生一个人在这世上”
“老先生,你是邢川的先生?”
老郎中没有否认。“弟子都死光咯,如今就是个孤老头而已,不是谁的先生。”随后拿起一壶酒,自顾自喝起来。
一醉解千愁。
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老郎中晃荡着酒壶皱眉头,一把将酒壶甩给徐舟。
“徐舟,你出手帮过邢川,让他人生最后一段路有你这么个同道中人陪着一起,不算那么孤单。我本来应该感谢你,传你些文修真气或者剑修剑气。可现在看来,你和邢川不过一丘之貉,传你什么,最后不都是烂命一条?罢了罢了”
老郎中说完,身形渐渐消失,留下徐舟一人在原地张望,找不到老郎中的行踪。
这位老先生还真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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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荀常看到徐先生坐在墙边打瞌睡,这才偷偷放下树枝,到一旁躲躲清闲。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要入冬了,徐舟气府中的红色小人也整整忙活了一个月。
在沈府的这段日子,虽然沈别雨没回来过,但父亲沈敬江却是对徐舟无微不至的照顾,几个下人整天跟在徐舟屁股后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徐舟有些过不惯。
沈敬江跟徐舟喝过几次酒,用的都是埋云山的棠花酿。沈敬江告诉徐舟,老郎中名叫张育禾,原名陈兴,是棠叶州的前一任圣人。
每当讲起当年陈兴以一州敌天下的壮举,沈敬江便滔滔不绝,虽然是一千年前的事情,沈敬江讲述的细致程度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一般。
沈敬江总是要在结尾加上一句:“老家伙他从来不讲这些。我都是道听途说,还有在民间搜集的一个个传说,小子你不要当真哈。”
故事的结尾加上这么一句,最是坏人兴致。
年关将至,前些日子京城传来消息。
大宁皇帝荀久病重了,怕是过不了年。
沈敬江突然说要出远门,便急匆匆走了,一个随从都没带。
最后一次喝酒,沈敬江告诉徐舟:齐鸣的剑修一途是断头路,若是心怀天下,想再上层楼,就一定让老郎中做你的先生。
徐舟不愿意,婉言谢绝了沈敬江的好意。
武道中人最重师承。虽然所有沉舟崖剑修都跟齐鸣以兄弟相称,但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齐鸣,就是他们的师父,不过是没有师徒名分罢了。
荀常有些着急,他这个皇子人间蒸发了这么久,大宁京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被绑到千人峰,荀常大致能猜出是谁干的,不是太子就是老二。荀常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一个在朝廷中没有战功,没有势力的会被大哥二哥这般针对。
难道只是想想那个位子,都不成吗?
徐舟和荀常又逗留了几日,直到荀常用树枝能挥出一道几乎看不清的剑气,徐舟才准备起程。
晚上练剑,老郎中偶尔会来待上一会,他带着一壶酒,喝完了就走。
立冬早晨,徐舟师徒二人收拾了本就没多少的行囊,离开沈府。徐舟死皮赖脸要了一壶棠花酿,路上喝。
走出沈府大门,二人被老郎中叫住。
“这么快就走,气府修养好了?”
徐舟点点头,朝着老郎中作揖。
老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雕纹木头盒子,沉甸甸的,放在徐舟的怀里。
徐州二人又要动身,老郎中忽然大声喊道:“我那个不成器弟子,临终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荀常抢答道:“此路必有后来人!”
老郎中欣慰的笑了,摸了摸荀常的脑袋,指缝中隐约有金色真气涌动。
老郎中佝偻着身子,遥望二人越走越远。
此去京城,少说还有小三个月路程,能在年关前赶到便是烧高香了。
辞乡剑已经送了黄粱,狭刀也在鱼门渡丢失,行走江湖,一大一小两个剑修手无寸铁怎么能行。
荀常好像看出徐先生的困扰,说道:“先生,前面不久应该就到铁铉城了,大宁铸造兵器的名家大师有大半都住在那